程淮安连忙移开目光,红着耳尖进了卧室,走到衣柜前,他目光看了眼衬衣,直接撇开,拿出一套崭新的棉衣。
他走到卧室门口,脚步顿了一下,垂下目光走过去。
浴室水声正好停了。
程淮安抿了下唇,抬手敲了敲玻璃门,声线低哑,像是刻意压低:“衣服。”
“你给我选好了?”
里面传来些许欢快的声音,模糊的人影靠近,程淮安莫名觉得热气隔着门都涌了出来,他侧过身子避开眼,嗯了一声。
玻璃门推开一条缝。
热气随着他熟悉的沐浴露香味飘出来,但又夹杂着一丝其他的香味,甜甜的,像牛奶的香味。
他微怔了神,掌心忽然触碰到湿滑的皮肤,手上的衣服就被人拿走。
“谢谢。”
短促又害羞,玻璃门立即掩上,热气隔绝,但香味却一直缭绕在他鼻息。
程淮安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忽然就想到他因为某些目的答应和她交往时,方淼高兴地扑进他怀里,露出像孩子一样容易满足的笑容,那时他鼻息间也是牛奶的香味,香而清甜。
像是牛奶罐子泡大浸润在她身子里的香味。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程淮安立即敛去回忆,他眉眼有些低沉,又夹杂这一些隐晦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利用了方淼。
他是如此卑劣。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远离他,她是云端之上的公主,他不过是尘埃里挣扎求生的芸芸众生。
他们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去国外培训前,程淮安只简单发了条分手消息,把卡上剩余的钱都转给了她,说了句抱歉,然后换了卡。
她应该有更好的路要走,而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路……
玻璃门忽然一开。
程淮安被打断思绪,立马回神。
“好了?”
他说话的同时看向她,目光暼见她白腻笔直的腿,像被什么烫到一般撇开头:“把裤子穿上!”
方淼擦着头发的头一顿,低头看了眼腿,没露什么啊。
她微微软声,有些道:“不穿行不行?”
“穿上!”
他语气忽然变得凶起来,方淼小嘴一扁,有些委屈道:“裤子太长了,会踩脚。”
她声音柔柔弱弱,又像是立马要哭出来,程淮安眉眼流露出一丝无奈,放低了声音:“你先穿上。”
“好吧。”
方淼哼唧了一声,软着调子妥协,像受气的小媳妇又进了浴室,把宽大的裤子穿好。
走出来时踩到裤腿,差点摔倒,程淮安眼疾手快扶住她:“没事吧?”
怀里的人儿立马蹭着杆子往上爬,委委屈屈道:“你看我都说了会踩脚,你还得非要我穿。”
“你先站好。”
方淼听话站好。
程淮安蹲下去给她卷起裤腿:“这样就不会了。”
方淼一手还抓着裤腰,忽然撩起衣服:,扯了扯宽大的裤腰:“这个会掉怎么办?”
程淮安往上看一眼,眸光一僵。
小姑娘露出的那截腰又细又白,灯光下就像一截莹润的玉,牛奶色的皮肤白皙到发光。
程淮安立即站起来,退了两步,然后到客厅找出根绳子给她:“将就一下。”
方淼小巧圆润的脸皱了一下:“不要,有夹子吗?”
“我找找。”
程淮安似乎也觉得绳子不妥,放下绳子,给她找夹子,忽然看到桌上的剧本资料上有夹子,他走过去拿下一个,递给她。
“这个可以吗?”
方淼点了下头,接过夹子,把裤腰折成两叠,夹上。
“可以了。你看。”
她松开手,还转了个圈,宽大的裤子穿在她身上莫名有些喜感。
程淮安眸光微微避开,将吹风机给她:“去吹头发。”
方淼“哦”一声,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不敢说什么。
吹风机嗡嗡声做响。
方淼吹了一会,就觉得手累,在家都是佣人伺候好,就算洗脸都不用她动手。
方淼不像薛曼,是家里的独生女,但也是方家的掌上明珠,她上头有两个哥哥,对她宠得几乎没有分寸,她就是家里的娇气包,受不得一点委屈,家里所有人都会让着她。
她喜欢上程淮安,是从追星开始的,从程淮安第一次出现在荧幕面前时,她就眼睛亮了起来。
她以为她一直对他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不要求独占,天长地久,只要求默默相伴。
后来,程淮安忽然从荧幕消失,传出丑闻,她还一个月都吃不下饭,没胃口,瘦了十几斤,被哥哥带出国“养伤”才好些。
后来回国,她在酒吧看见那个曾经耀眼的星尘,就活生生坐在台上唱歌,离她那么近,近得她几乎以为出现了幻觉。
她甚至以为是和程淮安相似的人,利用他的名气演出,可是他的嗓音一出,她就确认了。
真的是他。
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是她曾经随着人海一起狂呼喊叫的人,是她日日夜夜都祈求他能更好的程淮安。
可是他怎么会在酒吧里唱歌?低垂的眸光里不再有曾经一丝鲜活的色彩。
方淼蓦然感觉到了痛。
她正欲上前,却被人拦住,是酒吧常来的混混,有些来头,色气满满地盯着她。
方淼生平最厌恶这样的目光,当场就骂了句滚开,后来局面越来越混乱,混混砸了她想给哥哥打电话的手机。
混混还想拖她走,酒吧没人敢上前,怕惹上事。
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慌乱。
可就是这时,台上落寞唱歌的人不知何时抄起酒瓶,往混混头上砸了上去。
吼骂声,打斗声,鲜血的腥味充斥鼻息。
流血的少年抓着她的手往外跑,风刮起他们的头发和衣裳,那一刻,方淼仿佛觉得自己在电影里,她成了十八岁程淮安拼命要救的女主角。
她从喜欢,一瞬间燎原成爱意。
一发不可收拾。
他直播她也直播,连麦,砸钱,她想对他好。
他去哪儿,她就偶遇。
她从受宠的公主,变成了没有原则的跟随。
她对他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她甚至偶尔生出点卑劣的庆幸,如果他回不到聚光灯下,回不到从前被大众拥有爱慕的他,她是否可以做他唯一的灯芒,只为他闪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