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过来?”苏音笑一声:“还说对人家没意思?没意思你赶着过来做什么?”
出奇意料的,朱子袤沉默了,他声音有点低沉:“你在哪里?”
苏音听他语气认真,也收起了笑意:“你过来也没用,她……”
苏音犹豫了两秒,还是道:“她现在在靳秋身边,靳家的三小姐,身边都有保镖,你连靠近都靠不了。”
“靳家?那不就是靳教授的姐姐?”
“是这样,没错。”
朱子袤语气有些急:“那你能联系到流罂吗?你让她跟我见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问她!”
苏音抿了下唇:“我试试。”
“你现在在龙城?”
“嗯。拍摄取景,过来一趟。”说完,苏音又意识到什么,问:“你早就知道流罂在龙城?也看见她和那个男人了?”
朱子袤‘沉默了两秒,才嗯了声。
苏音忽然又想起以墨说朱子袤主动申请调往龙城的研究,有些恍然道:“所以你来龙城,是为了找流罂?”
朱子袤再次被揭穿,脸上无光,磨牙道:“猜到了还说出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音很不给面子嘲笑:“活该你,这就叫什么来着,哦,对,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朱子袤:“……”
笑完,苏音道:“我先帮你探探情况,如果流罂真交了男朋友,那我身为好朋友,只能劝你早日斩断这孽缘。实在是你们有缘无分。”
朱子袤嘴角抽了抽:“你们写编剧的,脑洞都这么夸张?先不跟你说了,我手上还有实验没完成,有消息你再联系我。”
“行。”
挂了电话,苏音回了包厢,跟大家提前说了声她要离开,账单老九会付,让他们尽情享受。
有人出声挽留,立马被人拍了脑袋:“你缺心眼呢,boss是要去谈恋爱,你小子挽留,也不怕boss那位盯上你。”
“咦,你怎么说得这么可怕。boss肯定会救我的。”
苏音笑了笑,跟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包厢。
算了算时间,以墨差不多该到了。
她刚到楼下,果然靳以墨打来了电话,苏音说了声马上出来,就挂了电话。
夜色笼罩着整座城市,酒店外灯火辉煌,仿佛不灭的长明灯。
苏音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上车,搓了搓脸。
风冷得刮在脸上跟刮刀子似的,她都要怀疑在外面吹个半小时都要毁容了。
靳以墨开大了暖气:“还冷么?”
“好多了。”
苏音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我手不冰。”
靳以墨笑了笑,开车。
苏音想起酒店内看见的,侧头问道:“以墨,流罂不是你的人吗?”
靳以墨一愣,看她:“怎么了?”
“我刚看到她和靳秋在一起了。”
靳以墨眉目沉静:“我知道。”
“嗯?你知道?”苏音察觉出不对劲,她脑海里浮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在靳秋身边,是你安排的?”
靳以墨嗯了一声。既然苏音猜到了,他没有理由隐瞒。她不喜欢他瞒着他,也知道她会问什么,于是自己先坦白了整件事,只是略掉了背后的医疗研究的事。
苏音听完,有些震惊,又松了口气:“你是说,流罂为了接近余家,才和余家的少爷在一起?那就不是谈恋爱了。”
猫猫还有机会。
但是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将流罂的消息告诉猫猫了,要是流罂被揭穿了身份,对流罂不利,对猫猫也未必是好事。
这样一想,苏音还是决定让自己兄弟先后悔去吧。
让他不珍惜人,吃点教训也好。
实验结束后,朱子袤脱下白色大褂和口罩,发现已经是深夜两点。
实验室许多年轻的医学界精英,都昏昏欲睡,但看到负责人都还在坚守岗位,他们也咬牙坚持。
朱子袤拍拍一人的肩:“初步的实验已经结束了,现在只需要等实验结果,大家可以休息两天,出了结果,会有人通知你们过来。”
“啊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有人伸了个懒腰,眼角困得都逼出了点眼泪。
实验室第二批观察人员接班。
朱子袤叮嘱了几句实验室该注意的事项,才走了出去。
深夜的天色,是一片浓稠的黑,路两旁的灯光都像在被黑暗一点点吞噬,又固执地发出羸弱的光芒。
这么冷的天,蚊虫都不愿一争光辉。
整个城市像是空荡的坟墓,万人安息。
车子淌过水坑,朱子袤转了个弯,驶向住处。
从实验室出来,他心就不平静。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流罂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他甚至以为流罂可能离开了龙城,否则怎么连侦探社都查不到消息,现在他才明白,肯定是靳家屏蔽了所有消息,要是所有人都能查到靳家任何一人的行踪,靳家也不会独占鳌头这么多年。
朱子袤下了车,拢紧了大衣进楼,电梯上行,一阵微弱的眩晕感侵袭,在连续三天的安慰加班后,他终于感觉到了疲倦,直达灵魂的疲倦,内心处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让他有些胸闷。
苏音说流罂和靳秋在一起,他明天得亲自去找找。
还好,线索缩小了太多范围,忽然生出了希望,他竟然希望这漫长的夜能够过得再快一些。
按了指纹进了门。
朱子袤穿上拖鞋,扔了手中的黑色公文包,直接进了浴室。
一番折腾,胡乱拿干毛巾擦了头发,半干后直接躺进了床里。
屋里有点冷,但他不想动,企图身体的温度暖化被窝。
疲倦感让他脑袋昏沉,像是一秒之间坠入梦境。
那种不踏实的,虚无缥缈使人心慌的感觉再次降临,他就像踩在云上,云下是深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掉下去,提心吊胆。
周围都是破碎的画面,像被割接的画飘浮在空中。
画面中的人影还在动。
这又是哪里?
朱子袤转了一圈,试图挥开碎片走出去,但周围似乎有无形的结界挡住,碎裂的画面渐渐拼凑在一起,虚化的背景也渐渐凝实。
挂着水晶灯的天花板,背景墙上黏合的欧式画,一块块拼接而成的地板,升腾而起的旋转楼梯,沙发,电视机,厨房冒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