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袤泄气地放开他,又跑向人群,转着身子,目光快速搜寻着人群。
伊泽跑过来,问:“你找谁啊?”
“别烦我。”
朱子袤没空理他,又跑到另一处出口,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想法,他就是想要找到她。
好像这种寻找的渴望,就埋在他骨子里,看不见她,就想要去找。
脑子里忽然就跳出那个梦境,小女孩哭喊救命的声音,拍门的声音,身后不停追来的咚咚的脚步声……
好疼。
朱子袤捂住脑袋,剧烈的疼痛让他脑袋像是被人用斧子劈开。
眼前忽然一片黑。
他倒下去时,忽然脑海里又跳出一幅画面,冰冷的金属墙,白到刺眼的光,两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交头接耳,手里拿着泛着银光的手术刀,锋利逼人。
他们是谁?
朱子袤彻底闭上了眼,他不知道那个傻瓜室友能不能拖动他。
苏音以前来过一次学校专门供给靳以墨和陆君彦的项目研究实验室。
离教学区偏远,出入的人员也有条件限制。
门口还有保安审查,管得挺严。
苏音正愁怎么进去,那保安小哥看见她,目光顿时露出惊喜:“是你,我……我知道你。”
苏音有些愣。
保安激动地磕磕巴巴说:“我在……在电视上……上看过你。我是你的粉丝,你……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苏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唯一一次正式上过电视,没想到在这里这种时刻竟然收获了一个小粉丝。
她大方地给他签名。
保安小哥如获至宝:“真是太……太谢谢你了。你是来找靳教授吗?”
苏音点头微笑:“是。”
“那你在这签个名就行。”保安拿本子递给她,都小心翼翼,手都有点抖。
“签了就能进?”苏音拿着笔,有些惊讶。
“对。你和靳教授真的很配,学校里好多女学生经常在这里来堵他,你……你要看紧点靳教授。”
苏音被他真诚的模样逗笑:“好,谢谢你,那我以后常来。”
“好好好……好啊,当然可以。”保安露出一排大白牙,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看上去却有憨傻。
苏音走进实验楼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兀自笑了笑,然后抬脚上了楼。
实验室的墙刷得粉白,干净得似乎没有一丝灰尘。
苏音正走上楼,她的脚步轻,恰好楼下保安又在大声训斥不安分的女学生,她走到楼梯口转弯处,忽然听见陆君彦的声音。
“你真的准备瞒着她? ”
她?谁?
苏音停住脚步。
下一秒,只听见属于靳以墨熟悉的声线响起:“音音有自己的生活,她应该安稳,幸福,而不是跟随我卷入靳家的漩涡,活在刀尖上。”
陆君彦垂眉沉思,又道:“你真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过得好吗?如果酒吧的事再次发生,你能保证下一次还能及时赶过去吗?既然你父亲已经盯上了音音,我觉得你应该让她知道。”
“上次是意外。”
“意外?你将流罂放在她身边,都保证不了她的安全,你觉得其他人就可以?”
陆君彦叹口气,道:“师弟,有时候太过保护,也未必是件好事。苏音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靳以墨抿唇不语,忽然手抓住栏杆,脸色发白,脸色隐忍着痛苦。
陆君彦连忙扶住他,皱眉问:“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他沉了下脸,有些生气:“上次我说的话你根本没听是不是?靳以墨,你不要命了吗?”
“放开。”
靳以墨推开他的手,尽管额头冷汗冒出,依旧稳稳站着。
“去医院。”
“不用管我。”
两人僵持不下时,忽然一道清脆微冷的女声响起:“去医院!”
两人一愣。
靳以墨转头看见苏音冷着脸的模样,一时有些无措:“音音。”
“表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君彦有些心虚,不知道苏音听到了多少。
苏音看了一眼他。
陆君彦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没再问,只说:“他胃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尽量去检查。就交给你了。”
像交代完任务似的,说完,陆君彦转身离开,去了实验室。
走廊寒风瑟瑟,苏音双手插在风衣口,领口被风吹得束起,贴在她的脖颈。
微卷的长发被她低低绑在脑后,但依旧有一些碎发随着风的方向,遮住她的眼睛,她的唇。
她就这样冷冷静静地看着他,看得靳以墨心都慌了起来。
他忍着痛走过来,苍白的脸上是一如往日的温柔,他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开,夹在耳后,苏音精致小巧的脸在他眼中越发鲜明。
“音音。”
靳以墨嗓音低弱了几分,他试探着想去牵她的手,苏音将手放口袋里没有伸出。
她盯着他,问:“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靳以墨眸光狠狠颤抖了两下,有些慌乱地解释:“音音,别生我气,我不瞒你了好不好?”
他紧紧抱住她,微微急促又虚弱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酒吧的人是我父亲的人,他们想带你走威胁我回去,流罂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人,她没有尽力保护你,我让她走了。对不起,音音,我害怕。”
害怕失去你,害怕你看见那个阴暗的我,害怕你真正卷入靳家后,对我也厌恶。
靳以墨手扣在她后脑勺,低头像是讨好地轻轻碰了下她的唇,然后看她没拒绝,又极其温柔地在她唇上辗转,像是把对她小心翼翼的爱都倾注在她唇上。
苏音心脏也跟着他睫毛颤抖得厉害,她终于伸出手,挡住他还欲覆上来的唇,声音像掺杂了风沙,微哑:“我是问,你有胃病,准备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靳以墨怔愣。
“如果不是我自己听见,难道你要等到你病倒了送进医院,再告诉我吗?还是到了那个时候,你都想瞒着我?靳以墨,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苏音深吸口气,脸上还有残余的怒气,看着他隐忍苍白的脸,眼眶里却水光浮动。
为什么他总是不懂得爱惜自己?为什么他总是把所有的关心都给她,而不分给自己一点?
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