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苏连钰手捂住脸，喉咙哽咽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呜。
医院人士控制住现场，将苏芊芊的病房隔离，他们在里面还发现了一封遗书。
遗书上写苏音如何买通她身边的人，给她下药，把她弄进精神病院，然后想逼疯她，让她自杀。
她向所有人说过她没病，所有人都不信她，她很痛苦，苏音上次来看她，还威胁她如果不去死，苏音就会让苏家破产，让她家里人遭殃。
最后一段话是：“她恨我，恨我抢走了她曾经的爱人，她谋划了这一切，让我身败名裂，让我毁灭，我斗不过她，我太痛苦了，黑暗已经将我吞噬，上帝也救不了我……”
她的字迹潦草，仿佛处于精神极度的崩裂痛苦中，手都拿不稳。
苏连钰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苏音谋划的，可是眼前这带血的信却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
他最终还是报了警。
韩枫赶到现场时，只剩下满墙干涸的血。
他微屏住呼吸扫了一眼，墙上的字看似杂乱无章，但多看两眼，就会有一种怪异感。
哪个精神病患者，或者被下药的人写字的时候还能清清楚楚写着笔画，像是目标十分明确只写苏音的名字，而且墙上排列并非完全杂乱无章，韩枫注意到有些几个名字空缺的地方，又被加了一个苏音，但两字挤在那空间里，明显像是在凑字数，或者是填补那份空缺。
精神发作还能有这思维？
韩枫眯了眯眸，锐利的目光扫过其他地方，精神病院为了防止患者做出不正常的举动，自然也将跳窗考虑了进去，每个病房都准备了防盗窗，这个病房自然也不例外。
但眼前这扇窗，并没有防盗窗。
韩枫问为什么。
医生解释说之前苏芊芊有次不知用什么东西掰开了铁窗，将头卡在了里面，医院不得不请工人锯开铁窗救她出来。
铁窗被锯开，截面锋利得很，医院担心苏芊芊又想伸出去，割破脖颈，又让工人卸下了防盗窗，重新装。
谁知道工人家里忽然出事，说晚上过来再装。
医院心想晚上也行，没想到当晚工人被他老婆打进了医院，没来成，也就发生了苏芊芊冲破玻璃跳楼的惨案。
太巧合了。
这一切巧合得不正常。
韩枫内心生出点不安，总觉得背后有只手在操控着一切。
他问医院有没有监控，医院说有。韩枫调出监控，苏音确实来过这里，但前后所待不过十几分钟，被捅伤的人是苏芊芊的前夫，三人关系复杂。
这一点上，苏音杀人动机确实存在。
问题有些棘手。
韩枫往后调查监控，却发现苏芊芊死前三天下午有两个小时的监控空缺。
医生解释说当天医院电线线路发生问题，中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韩枫敛眸，心中怀疑愈盛。
金凰娱乐公司，总裁办公室内。
靳禹彦坐在沙发上，一身西装革履，身形挺拔，此时，他扬眉，目光冷厉看着自己助理：“苏音的事必须压下去，不论代价！”
方越清微弯着腰：“是。”
“查得怎么样？”
方越清抿唇道：“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苏小姐的清白，但是陈浩在龙城和夫人有过联系。”
靳禹彦眸光陡然冷寒一片：“她还是不死心！”
“大少爷。”方越清只有在特殊时刻，才会喊出这个称呼：“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陈浩为夫人所用。”
言下之意就是劝他不要过早下定论，保持理智。
靳禹彦冷屑勾唇：“你觉得除了她还有谁？这手段，多么像极了当年。”
她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所有人都成为她的棋子，包括她的儿子。
“出去。”
靳禹彦下了命令，方越清担心看了他一眼，还是保持沉默退了出去。
办公室宽敞明亮，靳禹彦却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漆黑阴暗，身子骨泡在冷水里一样发寒。
他逃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逃不出那片阴影。
他有些颓然，扯出一抹讽刺的自嘲，点起烟，试图用尼古丁麻痹自己。
他的手在抖。
想起当年的事，漆黑的夜里，他跑在狂风暴雨里，浑身湿淋淋地拍门，质问他的母亲。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那样做？
为什么要用他的手去杀人？
他永远都记得，那晚母亲的笑，门外是猛烈的风雨，门内是温和的灯光，他母亲就站在中间，残忍又温和地笑：“因为你身上流着的是靳家的血啊。”
靳家人，就不配有感情。他们的血，注定是冷的。
靳禹彦猛吸了口烟，烟雾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他汹涌的情绪，只能看见他苍白的面容，一如当初雨夜里那个愕然的少年。
直至眼里的东西逼退，他掐灭烟，又恢复往日深沉不见波澜的模样。
老九查到的情况也是疑点重重，但偏偏又无从下手。
谁也不会盯着苏芊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想不到两个时间点完全错开的人竟然被捆绑在了一起，而且苏音即使有不在场证明，也脱离不了关系。
因为遗书里的那个身边给她下药的人死了。
目前唯一的线索中断，死无对证。
警察迅速包围了死亡现场，老九从人群中退出。
韩枫收到消息从工人家匆匆赶来，就看见陈浩命令下属将尸体送回警察局，让法医检查。
昨夜下了场大雨，地上依旧是湿淋淋一片，尸体被盖上了白布，垂落的手依旧可见泥泞的黄土。
韩枫走上前，拧眉道：“陈浩，你不觉得这事件太巧合了吗？为什么死者跳楼那晚，工人恰好出了事？为什么医院里忽然断线，监控少了两个小时？”
陈浩有些不耐烦看他，他的眸子在蒙蒙细雨里越发显得戾气深重：“韩枫，你还以为你是京城的执行长吗？现在这案件归我处理，你没有参与权，也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韩枫冷怒，忍不住吼他：“陈浩，这已经不是一条人命了。我们是警察，就该对人民负责！”
陈浩慢慢抿紧唇，眼神冷戾：“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样子吗？就是现在这副自以为很伟大的可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