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出了医院,寒风一下子往领口灌进来。
她紧了紧领口,抬眸顿住了脚步,漫天的白色里,黑色的长影立在她眼前,目光凝着她的方向。
她似乎还能清晰看到他撑着伞柄的手,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
他站了多久?
苏音心口一紧,走过去:“以墨。”
靳以墨看她一眼,却是什么话都不说,将她揽入怀中:“冷不冷?”
“嗯,好冷。”苏音往他怀里缩。
靳以墨低头亲了下她的耳垂,温热含住冰冷,低声在她耳边道:“晚上回家吃?还是在外面?”
“回家吧。”
“好。”
两人上了车,车子驶入车流,停在红绿灯前。
苏音侧头看了眼他沉默的脸色,摸不着他的心情,便先开了口:“你在想什么?”
“嗯?”
靳以墨像是回过神,偏过头来,眼里是自然流露的温柔:“什么?”
“你在想什么?”苏音又问了遍。
靳以墨沉默了两秒,才缓慢道:“音音,我该怎么样才能保护好你?”
怎么样他才能做到万无一失的地步?
他把她留在身边,真的是对她好吗?
苏音看了他两秒,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顾虑,伸手牵住他的手,笑容带着抚慰:“你是没有安全感吗?可我觉得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怕。”
“以墨,除了世界末日和死亡,没有谁可以劝动我离开你,靳禹彦不可能,大夫人不可能,即使是靳家那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也不可能。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放开我的手。”
“这就够了,不是吗?”她微微笑着,眼里仿佛藏着天地间最温柔的色彩。
那色彩是温和的,流动的,是他唯一可见的颜色。
靳以墨忽然就心安了。
就如同他站在医院转角的阴影里,听到苏音说的那句,你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我却觉得那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会保护好我。
那是他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回到家,靳以墨刚进厨房,小铃铛就带着金毛跑下来。
金毛看到苏音,撒着欢蹭她的腿,吐着舌头一脸憨笑。
苏音伸手揉乱它头顶的毛发,金毛也不恼,自己抬脚抓了抓。
老九随后跟进来,大概刚洗完澡,他身上有股沐浴露清爽的味道,他抬脚踢了踢金毛,一脸嫌弃:“让开。”
金毛朝他龇牙咧嘴。
小铃铛瞪他:“你再伸腿踢一下他试试,我明天就让你变瘸子。”
老九呵的一声笑了,模样颇为挑衅:“你炸个试试,大嫂在楼下呢,你敢吗?”
小铃铛小脸顿时难看至极。
老九赢了一回,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表现出自己的得意。
苏音拍了下他的头:“行了,铃铛还小,你让着她。”
老九嗷了一声。
风水轮流转,小铃铛顿时露出两排贝齿,一脸受宠后的傲娇和愉悦:“听到没?你得让着我,这可是嫂嫂说的,以后你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我让你往东,你就绝不能往西。”
老九脸垮得老长:“你不如去做梦。”
靳以墨从厨房出来,抬眼看了眼两人:“吵什么?”
小铃铛一秒变乖巧:“我们在陪嫂嫂说话,怕她一个人无聊。”
老九嗯嗯点头,十分默契地站在同一个战线。
苏音看着两人目光几乎都黏在他手上那碗冒着香气的菜上,忍不住笑了笑:“你们没吃饭?”
小铃铛立马摸了摸肚子:“没有。”
老九肚子更是直接作出了回应,咕噜了两声。
“坐下来一起吃吧。”
“好好好,嫂子都发话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老九立马跑过去,笑得和中二少年差不多:“老大,这种小活怎么能劳烦你动手呢,还是让我来吧,我皮糙肉厚不怕烫。”
说着,老九抢过靳以墨手里的菜盘,嘿嘿笑着端上了餐桌。
小铃铛“不甘示弱”,立马也跑过去道:“哥,我可以帮你准备碗筷。”
靳以墨:“。…。。”
苏音看他一脸无奈,走过去笑了笑,替他解围:“铃铛,你坐着吧,你哥喜欢安静。”
“好吧,我不说话了。”
靳以墨却是开口道:“我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小铃铛:“。…。。”她只想蹭饭,不想吃狗粮。
四人吃饭,老九嘴扒拉个不停,时不时抖出几个笑话,小铃铛哼两句,两人就像相声界的捧哏,相互配合默契得很。
靳以墨只觉得老九太聒噪,但听见苏音的笑声,也就容忍了下来,偶尔也会接一两句,老九感受到老大的“温柔”,内心感动,越发不掩饰自己的中二本性。
苏音见了许多面的老九,却觉得此时这一面的最真实,最有生活气,仿佛卸下了重重身份和伪装,只对最亲近的人,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就连苏音自己都没发现,她眼里的那层疏离,就像终年不化的冰雪,渐渐有了消融的迹象。
翌日一早。
靳以墨送苏音去剧组,分别前,苏音踮脚亲了下他的唇,笑意盈盈:“我不忙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午饭记得按时吃,别一直忙着工作。”
“好,进去吧,晚上我来接你。”
“嗯。那我走了。”苏音依依不舍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剧组。
剧组内人员早就已经到齐,工作人员和机器也早已准备就绪,苏音进去的时候,导演已经喊了开工。
一切就跟往常一样,忙碌而充实。
上午的戏拍到一半,苏音正在跟导演商量要不要加一部分配角的戏,剧组后台忽然发出“砰”地一声,像是什么物体爆炸,紧接着,一束火光迅速燃起,红色火焰张牙舞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没周围。
浓烟滚滚,灰黑色的烟雾吸入鼻中,呛人得厉害。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了下。
下一秒,受到了惊吓的女演员本能地尖叫:“啊,着火了,着火了怎么办?我的东西还全部在里面呢。”
苏音看着人群慌乱,不由得提高声线喊:“大家不要乱,女生先撤退到外面,男生护在后面。”
工作人员还在搬机器,jack也粗着嗓子,用英文大喊赶紧退出去。
朵奕跑过来拉苏音:“音音,赶紧走!”
“朵朵,你先走,我得确保每个人都没事,快点,你先出去!”
“不行,我不能落下你。”
“没时间了,朵朵,姜新泽,你护着女生快出去!”
苏音将朵奕推给姜新泽,然后给附近最近的消防队打电话。剧组还有许多人没出来,苏音跑进去,一个个命令他们赶紧走。
人群被迅速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