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看了华岚羽一眼，下意识又看了凌华霜一眼，果然看见大夫人冷漠的脸颤动了两下。
华岚羽这话听着无恙，但却是扎了大夫人的心。
谁不知道，是她华岚羽占夺了大夫人的产业，过完年，谁都忙，但大夫人手上产业被转移，便成了唯一的闲人。
这不是暗中讽刺是什么？
苏音默不作声吃了口，靳以墨夹到她盘子里的酱汁牛肉。
华岚羽先给靳九霄盛了碗汤，然后又盛了碗汤，放在大夫人面前，她笑容扬起：“我听说大夫人前段时间心力交瘁，今天一看，确实是瘦了不少，这汤啊，你喝着正好合适。”
凌华霜像忍到极限，蓦然起身将汤碗砸在华岚羽身上，烫得华岚羽尖叫一声：“啊，你疯了吗？”
凌华霜冷笑：“你有这么好心吗？我怕你下毒毒死我。”
“你！”
“够了！”靳九霄猛地拍了下桌子，脸色发怒：“还嫌闹得不丢人是不是？”
华岚羽忍着身上的汤水，没有说话。
凌华霜笑了一声，刚想说什么，靳禹彦忽然起身，抓住她的手：“妈，别说了，你身上也弄脏了，我带你回去换衣服。”
凌华霜眼里的尖锐消退，没有说话，任由靳禹彦拉着她出去。
靳九霄沉着脸，也没有说什么。
“对不起，靳爷，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大夫人会受这么大刺激。”华岚羽连忙认错，一脸委屈。
靳九霄深吸口气：“行了，去换身衣服。”
“好。”华岚羽去了楼上，佣人立马收拾干净了残籍。
靳秋看着华岚羽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老虎上拔毛，能有什么好下场？
余婉心叹了口气，苏音在旁边只听见她小声说了句：“作孽啊。”
这餐饭注定吃得不愉快。
夜色掩盖着一切。
街道几乎所有商铺都已经关门，回家和家人团聚，只有少数几家，还在坚持，为了生计，不得不守在店里。
苏澈走了好几条街，才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店。
“你好，想要什么？”老板也意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客人来店里，搓着手，呵着冷气问。
“有冥纸吗？”
“什么？”老板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冥纸。”苏澈又说了一遍，口齿清晰。
老板一愣，大过年的，大家都买礼品爆炸，这谁买这种丧气的东西？
虽然心里古怪，老板也没有说出来。
他道：“没有多少了，还是清明节的时候留了点，没卖出去。”
“都给我吧。”
“行。”老板提出一袋东西，道：“总共两百零八，这大过年的，图个吉利，就给你抹个零头，拿两百就好。”
苏澈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三张红色纸钞放在桌上，唇色在灯光下泛白：“不用找了。”
他提起桌上的东西就走。
老板拿起那300块，更加古怪看了眼离开的背影，随即又摇摇头，进了屋。
月色森然照在一片废墟之上。
茫茫黑暗中忽然亮起一小簇火苗，纸烧成灰的烟火气息在空中飘荡。
苏澈半蹲在火苗前，眯着眼，往火里扔冥币纸钱，火光衬得他半张脸明明暗暗。
除夕夜。
就是那个时候……
苏澈眸光随着火光颤抖了几分，脑海里猛然跳出当年的画面，那场大火来得猛烈又突然，将他的一切都烧毁。
他的耳边是人群被火灼烧发出的凄厉尖叫。
他被管家抱着跑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横梁砸中身子，被大火吞灭。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永远也忘不了母亲最后那个眼神。
活下去，我的好儿子。
你要活下去。
苏澈猛然站起身，逼回眼角的水光。眼前一片苍茫茫的废墟，和曾经辉煌美丽的庄园，在他脑海里交织相错。
他一直不敢回到这里。
他没有足够面对的勇气，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就想来了。
“妈，我来看你了。”
“你的儿子活得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极轻的声音飘荡消散于空中，月色下，苏澈的背影冷漠又孤独。
同一时刻的暗夜下。
街上闪过几道缥缈的黑影，逐渐靠近一家残疾人福利院。
小铃铛看了眼周围，小声道：“你确定是这家？上次我们不是查探过这里吗？这里没情况啊。而且146给的地点也不是这里，你是不是弄错了？”
“嘘！小声点。”
老九蹲下身子，眸光严肃道：“流罂昨晚传来的消息，靳家半夜转移了隐藏地点，就在这里，不会错的。我怀疑是那个老龙的主意，他发现人不见了，怕出意外，才临时改变了地点。”
小铃铛耸了下肩：“好吧，我相信六姐。但我们怎么进去？”
“暗道的线在这里。”老九指了指自己脑袋，挑了下眉。
“那我们还守在这里干嘛？进去啊。”
“急什么？还没到他们交易的时间呢。我们现在是守株待兔，要是进去打草惊蛇了，我们准备这么久的都白费了。明白吗？”老九屈起手指敲了下她的头。
小铃铛怒视着她，用眼神威胁。
老九颇为愉悦勾了下唇：“行了，乖乖等着哈，我们现在还不明确他们的交易地点，等韩枫那边的消息发过来后，我们才能动手。”
今晚的计划兵分三路，韩枫负责盯着各个码头港口，确认准确的交易地点，老九和小铃铛负责救下那些“实验品”，然后伪装成靳爷的人去港口“交易”，流罂那边负责摧毁最后的据点。
这是连环计划，必须配合得一丝不差。
老九等了五六分钟，终于等到韩枫发来的消息：“交易地点在西港。”
“收到”
老九关了手机，带好帽子，遮住他大半张脸：“行动。”
两人从暗线溜进去，小铃铛负责充当诱饵，老九藏在暗处攻击。
里面守卫的人看到小铃铛，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小孩，想都没想就追过去，被躲在暗处的老九直接敲晕。
老九迅速换上衣服，抓着小铃铛，大摇大摆往里处走。
眼看对面来了两人，老九立马道：“快哭。”
小铃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还不停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