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坐起身:“安兄你腿脚不便,多多休息才是。”
冀韵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有些哀伤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无心笑了,道:“安兄,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要走了。”
“走?去哪?”
无心已经下定了决心,盯着床定上繁复的花纹,道:“我要去找他。”
说着就要起身下床,冀韵却轻轻按住了她,那双文弱的、终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的双手看似孱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别走,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无心低着头不说话,怎么样?是啊,还能还能怎么样?她只是不甘心,不相信罢了。说不定消息有误,等她到了地方,冀恒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七弟的事我们谁都不愿意相信,难道只有到了岭南,亲眼看到他的尸身你才愿意相信吗?”
冀韵红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若是当年没有亲眼看到母妃离世,如今还能幻想她还活着,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意难平了。”
无心还是低着头,不出声,她不信,不信那个掉下悬崖都能大难不死,被人几乎劈成两半还能恢复的冀恒会被一支流矢所伤!
为什么,她总是在失去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最为珍视的人?!
半晌,女子瘦弱的肩膀颤抖起来,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哭声,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冀韵心中酸涩不已。他手上的人虽然一直暗中守在成王身侧,却不想那支箭从自家阵营里射出来,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射中了他。
战场本就是瞬息万变的地方,谁也不曾料到武艺高强的成王会死……
想到成王出发前对自己说的话,冀韵心里说不上的滋味。难道说成王早有预感自己回不来了,所以才将成王妃托付给自己?
还真是任性,就这么随随便是的死了,他筹划多年的计划又该怎么进行下去呢?
半晌,他轻轻拍了拍无心的背,柔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无心捂着脸呜咽片刻,突然放下手,脸色发青,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安兄,我、我肚子好疼……”
冀韵一时间慌了神:“快,快请太医!”
……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田太医摸着胡子摇摇头:“成王妃娘娘这是惊悸伤身,心神大动以至动了胎气。老夫这就开方,请娘娘按时服用,卧床静养,方可痊愈。”
“谢太医。”
冀韵松了一口气,可是说不得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毕竟是冀恒的孩子,若是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太医,”一直沉默的无心突然开口,“若我想出门呢?”
田太医看了连冀韵的脸色,摆手道:“王妃娘娘,您现在已经胎像不稳,若是长途奔波定然会伤及胎儿。王爷离京前千叮咛万嘱咐让老臣一定要护好您和小世子,您可别让老臣难办啊!”
冀韵道:“那依太医之见?”
田太医捻捻胡子:“最好胎儿下生之前都不要擅动,在花园中稍微走两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