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晴眼泪都快出来了，擦了擦嘴，虚弱地问：“可以不吃吗？”
柯景辰眉头微蹙：“不行，忍一忍，吃下去。”
方雅晴捂着口鼻连连躲避，瓮声瓮气地说：“真的太恶心了，我不想吃……”
柯景辰叹了口气，柔声劝道：“救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如果不吃东西，你撑不住的。况且，你我的伤都很重，我们需要补充大量蛋白质来修复伤口，鹿肉里的蛋白含量很高。”
这些道理方雅晴也不是不明白，但那味道实在太令人作呕了，她根本难以下咽。
柯景辰把她咬了一个牙印的鹿肉干拿过来，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然后还对方雅晴张开嘴展示了一下，淡然说道：“也没那么难吃。”
“……”方雅晴无言以对。
柯景辰又拿起一块递给方雅晴：“听话，吃一点。”
方雅晴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紧紧摒住呼吸，把肉干扔进嘴里，快速地嚼了两下。
但那股冲鼻的腥味还是直窜上她脑门，让她难以抑制地反胃。但这一次她强忍住没有吐出来，还努力咽了下去，只不过吃完之后干呕了好几次。
柯景辰摸摸她的头，鼓励道：“做得好。”
方雅晴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哭丧着脸说：“还要吃多久……我想吃米饭……”
柯景辰心疼地说：“很快就能出去了。”
方雅晴看到他内疚的神情，赶紧说：“没事啦，其实这个鹿干吃习惯了也还不错。”说完，为了让柯景辰放心，她又伸手拿了一块。
时间慢慢过去，刚开始他们还觉得很难熬，但等发现的时候，竟然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雨过天晴，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蒸起地面的暑气，连带着山洞里的温度都高了十几度。
他们俩都不停地出着汗，精神状态也很是低靡。柯景辰强打精神，尽量给她鼓气：“放心吧，救援的人马上就能发现我们了。”
方雅晴眼神有些迷离，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柯景辰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山洞里空气变稀薄了？”
方雅晴一愣，犹豫着摇摇头：“没有吧？”
柯景辰说：“但我觉得空气好像稀薄了，可能是因为这里堵的太严实，火堆的燃烧也需要大量氧气。”
方雅晴被他说的有点害怕，忙问：“那要熄灭火把吗？”
柯景辰点头：“那灭了吧，反正烤好的鹿干也足够几天的量了。”
他们从旁边搬了几块大石头扑灭了火，周遭突然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方雅晴心头一紧，立刻伸手去摸柯景辰，结果这一摸，让她顿时一惊。
“景辰？！”方雅晴脸色霎时变了，“你皮肤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柯景辰马上躲开她的手，嘴硬道：“没有。”
方雅晴不依不饶地抓住他，用手背试探他的额头，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烧的这么严重？！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不说！”
柯景辰见实在瞒不住了，这才说道：“其实，之前和那些人打架的时候，我腹部被划了很大一个血口，衬衣上的血就是我的，不是那些人的，骗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方雅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哽咽着问：“所以你要熄灭火并不是因为你感觉到空气变稀薄了，而是不想让我发现你的伤势，对不对？”
柯景辰沉默着，没有说话。
方雅晴从他的沉默中确认了自己的想法，马上又重新点燃一个火把，凑近柯景辰一看，这才看清他脸色煞白如纸，瞳孔甚至有些涣散了。
方雅晴强忍住眼泪，把他的衬衣小心翼翼地撕开，赫然发现他腹部有一道一掌长、两指宽的伤口，血液早已凝固，但由于山洞里温度太高，伤口开始发炎、腐烂，边缘翻出触目惊心的肉，黑红一片，还结着血块。
方雅晴的眼泪终究没能忍住，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自己忍着……”
“说了又有什么用？只会让你平添担忧罢了。”柯景辰的语气依旧那么云淡风轻，好像就只是手指尖被美工刀划出来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一样。
方雅晴突然拔高了声音：“你的伤口已经严重发炎了！你现在在发烧！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柯景辰眼底一片清明，他淡淡一笑，说：“我知道。我大概活不下去了，但是雅晴，你一定要等到救援的人……”
“你闭嘴！”不等柯景辰说完方雅晴就粗暴地打断了他，“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柯景辰眼神微动，但还是硬下心肠说：“放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那些鹿肉我不会再吃了，吃了也是浪费，全部留给你，至少能让你活五天，足够等到救援了。”
方雅晴狠狠抹掉脸上的泪，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她直勾勾地看着柯景辰，一字一句地说：“柯景辰，你给我听好了，我绝对不会放弃你！你也绝对不会死！我们都会活着出去，我们还要活很多很多年，还要去夏威夷的别墅里养老，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
柯景辰喉咙蓦地一紧，眼睛有些泛酸，低声说：“但是……”
“没有但是！”方雅晴强硬地把他的胳膊架在肩上，咬牙撑着他站起来。
“你干什么？”柯景辰又惊又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带着你找出口。”方雅晴认真地说。
“哪里有出口？你别白白浪费体力了！快把我放下！”柯景辰生气地瞪着她。
但方雅晴完全不为所动，将所有的鹿肉装在身上，一边艰难地撑着柯景辰往前走，一边解释：“刚才还是你提醒了我，咱们的火堆燃烧了这么久，说明氧气非常充足，那么这个山洞很可能不是完全封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