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方雅晴立刻回答，毫不犹豫地迎上柯景辰的目光，寸步不让。
“你看到那些就没有什么和我说的吗？”柯景辰态度愈发强势，咄咄逼人，已经把方雅晴逼到了墙角。
方雅晴眉头一皱，诧异地看着他：“看到什么？”
柯景辰双手忽然支在了方雅晴头两侧，整个身体压了下来，脸也慢慢凑近？
方雅晴呼吸一滞，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想躲，可柯景辰却不容她躲避，滚烫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如同欣赏着一件艺术品。
方雅晴甚至能感受到柯景辰的呼吸喷在她头发上，心中一阵莫名的骚动。
柯景辰嗓音低沉，一字一句地说：“那么多热气球、广告和户外大屏，我不相信你没看到。”
这下方雅晴完全愣住了：“那些是你弄的？”
柯景辰挑唇一笑：“不然呢？”
方雅晴气汹汹地瞪他：“你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很困扰。”
柯景辰看起来有些意外，眼睛微微睁大，问道：“你不喜欢？”
“非、常、不、喜、欢，”方雅晴故意咬重了这几个字眼，“托你的福，之前好不容易才让媒体放过我，结果现在又变成了他们关注的焦点。”
“那我下次换个方式。”柯景辰嘴角又浮起了笑意，看着方雅晴气鼓鼓的脸他忽然很想戳一下她的脸颊。
“柯景辰，你别再这样了。”方雅晴皱起眉，使劲把他从自己身前推远了，严肃地看着他说：“我早就做好了一个人抚养圆圆长大的打算，我的规划里从来都没有你，以后也不会有。”
方雅晴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不想和柯景辰有任何牵扯。
“我会让你改变主意的。”柯景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沉而坚定。
下午，方雅晴在办公室里继续查资料写剧本，她一直在担心记者媒体会来骚扰她，但整整一下午都没人给她打电话，也没上门来找。
她又惊喜又疑惑，让明小悠去打听一下，这才知道是柯景辰提前把媒体都打压了一遍，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网上的消息也全都被他压下去了。
下班时，方雅晴顺利地开车回家，没有人跟踪也没有人偷拍，就好像白天的事情已经彻底被人遗忘了一样。
如此过了两天平静的生活，方雅晴确认自己已经再次淡出了大众的视野，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和任何人说，悄悄来到了疗养院。
其实她早就给钟允黎办好了出院手续，但是因为艾丽丝犯下的那几桩案子刚刚公之于众，媒体没一天到晚和打了鸡血似的围着她转。
为了避免麻烦，也是为了保护钟允黎的隐私，便继续让钟允黎留在疗养院，直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接他出院。
方雅晴再三确认身后没有人尾随后，迅速把车停好进入疗养院，再次确认钟允黎的出院手续没有问题，和疗养院签署了保密协议，不允许任何人透露任何钟允黎住院期间的消息，向负责人多次叮嘱之后，她才走进了钟允黎的病房。
钟允黎坐在窗边，已经脱去了病号服，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的宽松牛仔裤，头发柔顺地垂在耳侧，刘海有些长长了，遮住了眉毛。
他眼睛不知看向窗外哪里，瞳孔中倒映着清晨暖融融的阳光，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像夕阳下平静无波的湖面，又像幽深森林中废弃的古井，拥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安静。
他近几年深居室内不晒太阳，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身体也轻飘飘的如同一团烟雾，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不见踪影。
方雅晴站在病房门口，脚双脚好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进去。她看到钟允黎身上散发的暖意与阳光融为一体，灰尘在他周围飞舞，一时间让人产生了错觉，好像时间的碎片重新回溯到三年前，他们初见的那一天。
命运的车轮还没有从他身上碾过，一切都是最初最美好的样子。
钟允黎听到轻微的响动，回头看去，只见方雅晴站在他病房门口，眼泪早就流了满脸，他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笑了起来，走过去摸方雅晴的头，声音一如从前，像羽毛拂过鼻尖一样柔和：“好好的，哭什么？”
方雅晴哭得泪眼婆娑，努力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我心里高兴，终于能带你离开了。”
钟允黎目光如水，轻轻点了点头。
钟允黎的行李非常少，只用了一个塑料袋就装完了。
方雅晴开车载着他先回他家去，路上钟允黎看着车窗外变化的景致感叹出声：“变化真快啊。”
方雅晴胸口蓦地一疼，装作随意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变化，还是以前的样子。”
钟允黎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昨天方雅晴找清洁工把钟允黎家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就是为了迎接他今天出院。钟允黎推门进去，发现一切摆设布置都和他入狱前一模一样，心中不禁感动，“谢谢你雅晴，你有心了。”
方雅晴帮他把行李放在柜子上，看着墙上挂着的他和白鸢的结婚照，担心地问：“你继续住在这里可以吗？我可以帮你重新找房子……”
“不用了，”钟允黎打断了方雅晴的话，面带微笑地看着那些照片，“这里就很好。”
他们在家里大致收拾了一会儿便重新出门，去往郊外的墓园。
这是白鸢死后，钟允黎第一次来墓碑前祭拜她。
“小鸢，我来晚了……”一直表情淡漠的钟允黎，在看到白鸢的墓碑时，终于理智不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方雅晴还从没见过钟允黎这个样子，一时心痛不能自已，眼泪同样簌簌而下，哭得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钟允黎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墓碑上的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