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方雅晴神情恍惚地走出家门去送圆圆上幼儿园，顾凌淼立刻迎了上来，一看到她的脸色就惊呼一声：“朦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方雅晴一愣，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没事啊。”
顾凌淼眉头微蹙，眼中满是担心：“昨晚发生什么了？”他现在愈发后悔当时没有跟着方雅晴一起走了。
方雅晴眼神有些凌乱，局促地躲开他的视线：“我真的没事。我先去送圆圆……”
说完她就拉起圆圆的手走开了。她自己的车被顾凌淼扎破了轮胎后拖到了修理厂，因为顾凌淼的授意，至今还没修好，所以方雅晴现在开的还是租来的车。
顾凌淼急走几步拦住她：“我送你们啊。”
“还是不用了，我……”
“朦朦！”顾凌淼抓住了方雅晴的肩膀，逼视着她的眼睛。
顾凌淼几乎从未对方雅晴露出过这么严肃的表情，让方雅晴不由得心头一紧，只得顺从下来，拉着圆圆坐上了顾凌淼的车。
把圆圆送进幼儿园，方雅晴回到顾凌淼的车上，顾凌淼想要调整车内有些压抑的气氛，便笑嘻嘻地说：“朦朦，今天是不是要去Z风上班啦？紧张不紧张啊？”
方雅晴暗暗皱了下眉，犹豫好久才说：“我还是先不过去了，我想再准备准备。”
顾凌淼的心脏好像突然被人攥紧了，胸口上也猛地砸下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徒然张了张嘴，甚至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方雅晴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进入Z风工作将对她的职业生涯拥有难以估量的帮助，但现在她实在没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她满脑子都是柯景辰的那番话，如果不快点解决掉三年前的真相只怕她就要精神分裂了。
而且，原本她是没什么野心的，只想安安稳稳过好这一辈子，是仇恨激起了她的斗志，是对柯景辰和艾丽丝复仇的决心让她拼命努力工作爬到更高的位置，有朝一日将他们彻底踩在脚下。
但如果打从一开始这份仇恨就不存在，她又何必逼迫自己活得那么辛苦？又为什么非要爬的那么高、承受自己并不想要的压力呢？
顾凌淼看得出来，方雅晴正在承受着无比沉重的思绪，他想要问清楚，但方雅晴明显不想说。
明明昨天晚上他还有了志在必得的信念，他觉得只要让方雅晴远离YQ、远离柯景辰，他的机会将成倍增长，他甚至能感觉到，方雅晴已经开始对他产生态度转变了。
可仅仅是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雅晴没有去公司，她让顾凌淼把她送回了家，说身体不舒服，今天要休息一天。
顾凌淼安抚了她几句，但很明显也没起到什么效果，他目送着方雅晴走进家门，然后调头开回自己家。
今天他也没心思工作了，必须搞清楚方雅晴昨晚经历了什么。
在一番威逼利诱之后，他成功逼迫顾凌焱入侵了本市交警队的网络，看到了方雅晴离开宴会厅之后的行踪，也看到了方雅晴在路边救起了醉酒的柯景辰，又把他送回了家。
“这个混蛋！竟然敢趁人之危！”顾凌淼气得狠狠砸了一下顾凌焱的桌子。
顾凌焱赶紧把自己的宝贝鼠标收起来，生怕被顾凌淼弄坏，同时小声嘀咕：“什么趁人之危啊，这成语用的有问题。”
“你懂什么！他是趁人家朦朦心软就威胁她！”顾凌淼照着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顾凌焱不满地揉着头，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景辰和宁朦说了什么呢？”
“我看她心情特别沉重，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那禽兽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吧？！我要杀了他！”
顾凌淼突然跳起来往外冲，顾凌焱赶紧抱住他的腰：“哥你冷静点！景辰怎么会是那种人？”
顾凌淼稍微冷静下来，低头看着顾凌焱：“那你觉得是什么事？”
顾凌焱暂时松开他，回到电脑前噼里啪啦敲了一会儿，又调出一段监控，“你看，宁朦离开家了。”
“她要去哪？”顾凌淼也立刻返回来盯着电脑。
“看这个路线……是看守所。”顾凌焱沉声道。
看守所内，方雅晴将探视许可递给了狱警，她被人领进去，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拐来拐去，最后停在了探视厅。
方雅晴有些紧张地走进去，隔着玻璃坐下，很快里面的门打开，季立霄拖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缓慢地走了进来。
季立霄完全瘦成了皮包骨头，脸色蜡黄，好像涂了一层黄胆，两个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神空洞无神，两颊也瘦的干瘪如骷髅一般。
他佝偻着背，脖子也直不起来，囚服空荡荡地套在身上，瘦弱的仿佛随时要风干成一堆枯骨似的。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方雅晴还是没想到季立霄的境况会如此凄惨，让她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紧紧捂着嘴，几乎要尖叫出来。
季立霄缓慢地坐在她对面，用僵硬的肌肉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雅晴，你来了。”
方雅晴甚至无心去纠正他的称呼，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毒品，实在戒不了，太熬人了。”季立霄的声音像刮着沙尘暴的石子路，干涩而沙哑。
“我没想到你会染上毒品……实在是……”方雅晴声音哽咽，她如何能想象到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会变成今天这样。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亦在凝视你。所谓近墨者黑，没人能逃过这个定理，我也是自作自受，你不用为我难受。说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季立霄虽然看起来形神枯槁，但好像已经看开了很多事情，面对方雅晴时也不再产生那种病态的占有欲。
方雅晴犹豫片刻，缓缓说道：“你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三年前柯景辰要雇人杀害我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