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辰把尚在昏迷中的方雅晴抱回了家,小张在车上目送他们走进家门,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
柯景辰把方雅晴放到自己卧室的床上,给她盖了一层薄被子,然后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方雅晴眉目柔和,神情安宁,少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态度,像是被溪水磨平了棱角的鹅卵石,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轻轻抚摸。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柯景辰吓了一跳,他赶紧镇定情绪,起身去外面给方雅晴倒了一杯水。
再回到房间,柯景辰发现方雅晴翻了个身,全身蜷缩在一起,膝盖团在小腹,手臂抵着额头,把自己牢牢保护着。
这个动作像一个开关,打开了柯景辰一碰就痛的记忆,那些久远的已经蒙上了灰尘的光景,再一次浮现于眼前。
他眼前的人和另一个身影完美重合,那个人也喜欢用这种姿势睡觉,他还特意咨询过心理医生,据说习惯这种姿势的人是因为太缺乏安全感,所以打那之后。
每次那个人这样把自己蜷缩在一起,他就会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后背,直到她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手脚自然会慢慢铺平。
柯景辰喉头上下一动,心里蓦地一紧。他轻轻坐上床,躺在方雅晴身边,动作有些僵硬地将她抱在怀中。
那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瞬间把他包裹起来,让他的情绪像喷发的火山一般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让他几乎难以自持地紧紧抱住怀中的小人。
柯景辰紧紧闭着眼,热流几乎要冲出眼眶,他喃喃叫了一声“雅晴”,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很快,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稳,还往柯景辰怀里凑的更近,让柯景辰呼吸一滞,心脏差点停跳。
如水的月色悄悄钻过窗帘的缝隙洒了满地,时间仿佛倒退回三年前,一切都还是最美好的模样,没有大火也没有眼泪,没有阴谋也没有争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方雅晴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梦中是一大片淡粉色的樱花,她很久之前就想去日本看樱花了,但她总是无法和柯景辰凑到共同的假期,于是那个旅行就一直搁置着,直到今天也没实现。
但在梦中她却已经实现了这个愿望,身边还有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面孔隐藏在绰约的花瓣中看不真切,可方雅晴却好像很清楚他是谁,无比信任地牵起他的手,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蹦跳地走着,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方雅晴慢慢睁开了眼睛,樱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衬衫有些褶皱的胸膛,隐隐可以闻到熟悉的香水味。
方雅晴沿着下颌弧线向上看去,看到了柯景辰尚在沉睡的脸,安静而纯真,似孩童一般。
方雅晴脑子里一片混沌,分辨不清此时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为什么她会和柯景辰相拥而眠?
她试着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得立刻呲起了牙,进而马上意识到,现在自己已经清醒了。
方雅晴当即皱起眉,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只记得季立霄很不对劲,非要带她回家,然后她跳车逃走,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后发生了什么?
方雅晴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到头顶响起一声轻微的哼吟,她吓得心脏一紧,立刻抬起头去,正好和柯景辰四目相对。
方雅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双脚不由自主地猛蹬向前,正好踢在柯景辰胯上,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柯景辰竟被她生生踢下了床。
“嗯……”柯景辰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方雅晴慌忙坐了起来,第一件事先检查自己的衣服是否完整,然后才慢慢爬到床边,犹豫着问:“你……没事吧?”
柯景辰这下彻底清醒了,但被方雅晴踢中了要害,疼得一时站不起来,双手扶着床沿,头深深地埋着,看不到表情,也不说话。
方雅晴有些担心,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吧?”
“不好……”柯景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方雅晴依稀猜到了自己刚才踢中了哪里,顿时尴尬的手足无措,拢着手咳了两声:“咳咳……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要抱着我……而且你为什么抱着我?我怎么会在你家?”
柯景辰好像终于缓过来了,脸色苍白地扶着床站了起来,眉毛微蹙,居高临下地看着方雅晴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
方雅晴心口一紧,大呼不妙,但还是坦荡地迎上他的目光,装傻说:“这里不是你家吗?我看这里装潢的这么好还以为是你家,那难道是酒店?”
柯景辰死死盯着她,方雅晴冷汗都快流下来了,柯景辰终于放过了她,转开视线,腿还有点一瘸一拐,艰难地走到远处的沙发上坐下。
漠然道:“昨晚我看到季立霄要对你不利,顺手把你救了回来。”
“立霄……”方雅晴表情一僵,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苦恼。
“你们怎么回事。”柯景辰敏锐地审视着方雅晴的表情,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变化。
方雅晴垂着头,低声道:“他好像对我抱有很扭曲的感情……想带我去他家,不知想做什么,我不从,跳车逃走,他就用电棒把我电晕了。”方雅晴说着摸了一下后颈,现在依然针扎一样地疼着。
柯景辰目光一凛,冷声问:“他是不是把你当成了雅晴的替代品?”
方雅晴愣住了,有些心虚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昨晚,他一直喊你‘雅晴’。”柯景辰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异样,但马上就被掩饰了过去。
方雅晴淡淡地笑了一下,嗓音有些沙哑:“也许吧,他似乎早就对我抱有不正常的想法,是我一直没发现……”
柯景辰心里莫名地不舒服,可能是不习惯一向嚣张的她忽然情绪这么低落,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你可以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