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紧张地点了下头：“是……当时我手上也只有您的样品了，按道理不可能搞错的……”
柯景辰又用杀人般的眼神去看递给他结果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吓得呼吸一滞，连忙解释：“我们基因所是全国最有信誉的基因鉴定中心，绝对不会搞错客户的样品的！”
柯景辰再次看向手中的纸，上面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深深刺进了他的眼球，汩汩的血流出来，化成黑色的悲恸。
柯景辰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走，小张忙跟了上去，他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出，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无声地坐上车，迅速启动了汽车。
小张本来想开去公司，结果柯景辰在后座说：“回家。”
小张一愣，赶紧点头，拐弯往柯景辰家的别墅开去。
到达别墅门口，柯景辰面无表情地下了车，透过车窗下令：“你继续去公司盯紧关越，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小张郑重其事地说。
柯景辰看看数日没回来的家，无声地叹了口气，开门走了进去。
方雅晴下班后从学校把圆圆接了回来，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家门，方雅晴摸到墙上的吊灯开关，结果光一亮，她看到柯景辰无声地坐在沙发上，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圆圆也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就开心地扑了上去：“爸爸！”
柯景辰冰山一样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他伸手接住圆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想我了吗？”
“想！”圆圆亲昵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方雅晴表情也一下变得柔和了，她把圆圆的书包放在桌上，感慨道：“原来你还知道有个家啊？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工作，都忘了我们了。”
柯景辰眼神一动，嘴唇抿了抿，然后摸着圆圆的头说：“圆圆，你先上楼去，我和你妈妈说点事情。”
圆圆好久没见柯景辰攒了好多话想和他说，一听这话立刻撅起嘴不高兴了。
方雅晴却看出了柯景辰眼神里非同寻常的严肃，再加上这几天他的反常，一下便猜出了有事发生，胸口不禁一紧，也拍拍圆圆，哄着说：“听话，你先上楼去。”
圆圆只好闷着头上楼去了。
等确认圆圆已经走进他的房间，方雅晴才坐在柯景辰身边，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柯景辰皱紧眉，吸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几个月前，我刚刚确认你的身份的时候，我去找艾丽丝谈判，要和她彻底划清界限，结果不慎喝醉，醒来时发现我们……”
柯景辰张了张嘴，实在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方雅晴整个人都呆住了，她脑子里“嗡”地一响，好像有人给了她当头一棒，直打得她眼冒金星。
柯景辰一下抓住了方雅晴的手，眼中的愧疚几乎要变成滚烫的鲜血流出来：“雅晴，我知道是我背叛了你，我当时确实没有任何意识，事后也没有记忆……”
“然后呢？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方雅晴表情痛苦，目光灼灼地盯着柯景辰，她知道柯景辰的话一定还没说完。
柯景辰死死咬着牙根，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犹豫很久才说：“艾丽丝回来了，她怀了孕，我查过，是我的孩子。”
方雅晴仿佛突然失聪，世界变得无比安静，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会和她最恨的女人有一个孩子？为什么命运总是要和她开这种可怕的玩笑？
“雅晴……雅晴！”
方雅晴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听力又恢复了，柯景辰一脸焦急地抓着她的肩膀，眼睛已经彻底染红了，像一头即将发怒的雄狮。
方雅晴拳头握紧又松开，想要生气，却找不到能够发泄的出口，最后只是无力地问了一句：“她现在在哪……”
“逃走了，我已经知道她的同伙是谁，我一定会抓住她，让她受到制裁。”柯景辰表情狠厉，一副恨不能把艾丽丝千刀万剐的样子。
随即他在撞上方雅晴难过的表情的时候，眼神又一下变得柔软起来，如同一片天鹅绒，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方雅晴。
方雅晴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往日他总是叱咤风云，好像世上从没什么事能难倒他，但现在他却脱去坚硬的盔甲，变成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在乞求老师的原谅。
方雅晴看着他流浪狗一样的眼睛实在是狠不下心，干脆把眼睛闭上了，兀自生着气，柯景辰单膝跪地，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头印下一个吻，那动作近乎虔诚，好像方雅晴是一位救世的女神一样。
他哑着嗓子说：“雅晴，我知道我犯了天大的错事，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不管你做何选择，我都会尊重你。我只希望你记住，我心里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从无背叛。”
方雅晴倏地睁开了眼睛，反手抓住柯景辰的手腕，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那力道分明就是拼了全身的力气，柯景辰疼得立刻皱起了眉，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方雅晴几乎是把全部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了，她口中很快就溢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她甚至能感受到柯景辰的血管在她牙齿间跳动，有一瞬间她甚至想着就这样咬死他算了。
可一抬眼，看到他忍耐疼痛的表情，却又不争气地软下了心肠，慢慢松开了嘴。
方雅晴唇边沾着一圈血，唇角还流下来一小股，再加上她此时气得惨白的脸色，简直和饥饿的吸血鬼一模一样。柯景辰手腕上留下一圈整整齐齐的牙印，此时还在不断往出冒血，可柯景辰却全然不在乎，连看都不看一眼，而是抬起另一个手腕递给方雅晴：“还咬吗？”
方雅晴被气笑了，抬腿踢了他一脚：“滚啊！”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滚，那我立刻就滚出你的视线，”柯景辰目光深情如水，“但如果，你还愿意给我恕罪的机会，我愿为你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