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晴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用勺子搅拌袋子里的豆奶粉。
高祁云轻轻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语气低沉地说:“雅晴,不是妈妈不给你恋爱的自由,其实我们不想干涉你的选择,只要你喜欢的我们都会支持,但是,唯独柯景辰绝对不行。不仅是因为我们心疼你跟着他受的那些苦,更是因为柯家和咱们家有世仇啊。”
“世仇?”方雅晴当即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高祁云眼神有些飘渺,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时,你外公和柯景辰的爷爷柯思博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可以说现在柯氏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有一半功劳都是你外公的。
谁知,柯思博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有了钱就忘了朋友,竟然在公司上市后就狠心把你外公踢出公司,还逼他净身出户,不给他分一分钱!”
“怎么这样!”方雅晴顿时怒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给国内很多公司施压,不许他们收留你外公,把你外公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去美国另寻出路,”高祁云声音渐渐有些哽咽。
“那时候你外婆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因为生活动荡和长途奔波留下了病根,生我的时候就初见端倪,但因为那时候太穷了,美国治病又太贵,你外婆就偷偷隐瞒了她的身体状况,直到生你舅舅的时候,她的病情一下加重,最终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力竭而亡,医生只把你舅舅抢救了下来……”
方雅晴惊得立刻捂住了嘴,她忽然联想到了自己当初怀着孕被逼出国的情景,那时候她满心绝望,独自在陌生的国家生活,举目无亲,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精神极其虚弱。
这一刻,她眼前仿佛出现了外婆和外公当年家徒四壁的拮据生活,他们原本可以和柯家平起平坐,结果却被逼到那种艰难的境地……
这份仇恨,别说是外公,就算是她,此时听来都难以释怀。
高祁云又说道:“你外婆的死给了你外公非常大的打击,医生在说明死因时候提到了,就是她在生我之前一直营养失调,所以才留下了病根。
当年如果不是柯思博从中作梗,你外婆怎么可能那么年轻就去世?这全是柯家的错!这个仇不共戴天,绝对不能原谅!”高祁云双眼通红,双手死死攥紧成拳。
“妈,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和柯景辰有任何来往。”方雅晴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死水。
高祁云心里忽然有些愧疚,紧紧握住方雅晴的手说:“对不起,让你担负这么沉重的家族恩怨……”
“没事的,你们也确实说的对,我和柯景辰不合适,今后也不用再强求了。”方雅晴淡淡一笑,表面看起来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高祁云还是有些担心,本想再安慰她一会儿,却被方雅晴说着“太困了赶紧睡觉吧”而推了出去,高祁云无可奈何,只好在隔着门对里面说:“这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你可不能吊死在他这一棵歪脖树上啊。”
方雅晴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知道啦,你快睡觉去吧!”
高祁云这才不放心地走了。
方雅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沉,仿佛泼了一层墨汁一样,黑得看不清其中的感情。她起身关了房间灯,将自己紧紧裹进黑暗中,只要没有人看见,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
第二天,高祁云一大早就拉着方雅晴上街购物,在商店里几乎是扫荡似的,好像那些衣服都不要钱,只要有看上眼的就让方雅晴去试,然后等方雅晴试好出来的时候,高祁云就已经付钱了。
这样逛了一上午,他们身后的两个助理手里已经提了无数的购物袋,把他们两个大男人压得几乎走不动,高祁云让他们先把东西运回车上,然后又拽着方雅晴去买化妆品和提包。
她们母女俩在这里疯狂采购的时候,陈子华带着圆圆去电影院看电影,高祁铭去了公司,家里只剩下高家外公一个人。
他正在后院喝茶,忽然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鞠躬对他说:“老爷,外面来了个年轻人,非要见雅晴小姐。”
外公眉头微皱,问道:“是谁?”
“就是少爷之前说过的那个人,柯景辰。”
外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毫不犹豫地下令:“找几个保镖把他赶走!再不许他靠近咱们家!”
“可是……”管家有些为难地说:“他刚才已经把咱们家十几个保镖都打趴下了……”
“岂有此理!”外公气得拍了下扶手,“我去看看!”
管家扶着外公走到前厅,一眼便看到柯景辰面前东倒西歪地躺了好多保镖,口中不停地呻吟,可谓是满地狼藉,而柯景辰身上不仅没有看到任何外伤,就连衣服都是像刚熨过一样整齐平展,没有任何多余的皱褶。他表情凌厉,眼神极具威慑力,仿佛一位天生的帝王。
这是外公第一次看见他,即使知道他是柯思博唯一的孙子,是高家的仇人,但心里也忍不住要感叹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如此青年才俊,如果不姓柯,他没准会同意他和方雅晴的婚事,可一旦他挂上了 “柯”这个姓氏,就必须要判死刑。
柯景辰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者,心中猜出了他的身份,恭恭敬敬地问好:“高外公,您好。”
“别叫我外公,你不配!”外公用拐杖狠狠砸了一下地板,仿佛整栋房子都跟着抖了三抖。他的眼珠因为上了年纪已经有些浑浊,可他眼神中的锐利却不减当年,盯着柯景辰质问:“这些人都是你打的?怎么,你是要来砸了我的家吗!”
“高老先生,您误会了,”柯景辰不卑不亢地回视着他,一点都没被他的气势给压住,“我只是合理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