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辰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一看方雅晴,心中激荡,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但手停在她脸上方半公分的地方,还是生生停住了。
一个单身母亲既要顾及工作,要照顾孩子,同时还要被两个男人不断围攻骚扰,她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可想而知。
至少今天,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柯景辰把手收了回来,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直到这时柯景辰才明白,为什么人们常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了。
方雅晴是被饿醒的。
房间光线昏暗,她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她脑海陷入了混乱:这是哪里?
“醒了?吃饭吧。”
方雅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正是柯景辰。他手里拿了个kindle在看书,光线调成了最暗,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方雅晴都怀疑他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吗。
“我睡了多久?”方雅晴支撑着坐起来,手在床边摸索,柯景辰立刻把床头的手机递给她,方雅晴呼吸一滞,对这久违的默契感到一丝不好意思。
她按亮手机,发现竟然已经一点了,难怪会饿醒。
柯景辰把床头的灯打开,桌面上摆着一碗海鲜粥,还有一些小甜点,方雅晴注意到,那粥还是热的,冒着袅袅白气。
“你睡午觉一向不会超过四个小时,所以提前让人买了饭。”柯景辰淡淡地说。
方雅晴一愣,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他还记着自己的这些习惯。她低声道了谢,端起海鲜粥,发现是她最喜欢的那家店做的,而且没有放她吃不惯的葱花。
她刚把碗端起来,柯景辰就伸手给她倒了一些酱油,不需要什么言语,这份对彼此知根知底的默契早已融在他们的血液里了。
方雅晴默默吃着粥,柯景辰把kindle的光线调亮,继续看书,两人谁都没说哈,气氛却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舒适。
空气中弥漫着海鲜粥的鲜香,汤匙偶尔碰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床头柜的光线发出暖黄色的光,给柯景辰侧脸勾出一圈浅淡的轮廓。
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模糊了边界,像宣纸上渲染的墨色,氤氲出无与伦比的暖意。
这一刻,方雅晴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她和柯景辰的夫妻生活,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样子,那些不言而喻的默契,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常,依旧在他们彼此的血液中流淌,让他们相互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
也不知怎的,方雅晴的鼻子有些泛酸,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怎么了?”柯景辰虽然眼睛在看书,可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方雅晴赶紧洗了下鼻子,清清嗓子说:“没事,就是粥有点烫。”
柯景辰起身去给她倒了杯凉水,沉声道:“没关系,可以等到它凉下来,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方雅晴一愣,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
晚上,方雅晴拒绝了顾凌淼的邀请,回家坐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和圆圆推心置腹地聊了很久。
终于知道了他的心理状态,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很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但是为了不让方雅晴担心就自己默默忍着,这才在班级里变得有些内向。
两人进行了一场从未有过的谈话,不像是母亲和孩子,而是地位完全平等的两个人,相互交换意见,互相解开心结。
经过了这场对话,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圆圆也总算打开了心扉,不再一味对方雅晴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同时,方雅晴也下定决心,必须给圆圆创造圆满的家庭,不能让他的成长因为自己而受到影响。
这天晚上,她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觉,脑海中不停地思考,到底谁才是适合她相伴一生的人。
她再也不想经历曾经那些苦难,她只想给自己、给圆圆最普通的生活。
第二天,方雅晴顶着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她没有去公司,而是直奔钟允黎的火锅店。
钟允黎的火锅店店面已经选定,最近正在装修,钟允黎每天都要亲自去监工,方雅晴隔着老远就看到钟允黎竟然在自己往墙上刷油漆。
方雅晴走过去,疑惑地问:“怎么你自己在这里?装修的工人呢?”
钟允黎这才注意到方雅晴,忙把手里的油漆放下,摘下口罩,微笑道:“天气太热了,我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再来。”
“那你怎么还自己干起活儿来了?”方雅晴搬来个凳子,坐在了门口的遮阳篷下。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他们做一些,他们就能早点下班,”钟允黎也搬了个凳子,坐在方雅晴身边,“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去公司吗?”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方雅晴表情一下严肃下来,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和钟允黎说了一遍,然后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柯景辰和顾凌淼,到底谁更合适?”
钟允黎眼睛微微瞪大,“扑哧”一声笑了:“这种事情怎么能问外人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合适不合适,只有你自己知道啊。”
“但我是当局者迷啊,你这个旁观者给我参谋一下啊。”方雅晴撇着嘴说。
钟允黎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两个各有千秋,顾凌淼性情率真,为了你浪子回头,诚心可贵,只是他不够成熟,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柯景辰对你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而且他还是圆圆的亲生父亲,只是他心思深沉,城府太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方雅晴没好气地瞪他:“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钟允黎不禁笑了:“我都说了,冷暖自知,这是你找丈夫,又不是我找,我怎么能为你做决定啊。”
方雅晴长长叹了口气,更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