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辰淡淡一笑：“你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
关越咽了口口水，额上连汗都渗出来了，眼神不住地躲闪，不敢直视柯景辰。
柯景辰瞟了一眼他的电脑，看似随意地问道：“你换电脑了啊？”
关越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换了话题，下意识地答道：“没，这是高总的电脑。”
“哦，这个型号的电脑特别适合编程，写MATLAB的时候很顺滑。”柯景辰微笑着说。
关越看着自己屏幕上MATLAB的界面，脸都快绿了，难道柯景辰是有什么透视眼吗？！
“对了，你有没有看过Nature Communication最新的那篇论文，讲的是一种新的编程语言，可以干扰上市股票的峰值，还不造成拖尾，甚至可以以假乱真。”柯景辰语气很轻松，好像只是在和聊着无关紧要的日常八卦。
但在关越听来，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的心口——他此时此刻就是在帮高祁铭根据那篇论文编写一个适合干扰C。J股票峰值的程序。
本来关越就在为了背叛柯景辰而愧疚不已，此时在柯景辰面前，他更是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要出现，他小心地抬起眼睛，结果正好对上柯景辰锐利无比的眼神，与他随意慵懒的语气截然不同。
柯景辰双眼中迸射出凛冽的寒光，高高在上犹如执掌世人生杀大权的帝王，仿佛下一秒就要下令把关越五马分尸，关越吓得心脏剧烈一颤，差点就要在柯景辰面前跪下承认错误求他饶自己一命了。
柯景辰唇角一勾，露出个平淡的微笑，而他眼中逼人的气势却愈发强盛，整个房间的气压都随之骤降，压得关越几乎要喘不上气了。他轻声问道：“关越，你会用MATLAB吗？”
“我……我……”关越紧张得双手绞在一起，支吾了好久才说：“不太会……”
柯景辰点了点头：“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怎么记得你大学好像修过C语言的二专业。”
关越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马上就要崩溃，他“蹭”地一下站起来，快速地说：“我去上个厕所！”然后飞也似的逃出了病房。
柯景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关越的电脑前，上面正是MATLAB的界面，上面是一个马上就要编完的程序。
其实柯景辰对编程语言并不熟悉，只是大学时和顾凌焱待得时间久了，耳濡目染对编程有了些了解。
有时候也会随手翻翻他的课本，渐渐在脑海里有了大致的概念。今早他发现了股票的异常波动之后马上就问了顾凌焱，Nature Communication的论文也是顾凌淼告诉他的。
柯景辰按照顾凌焱的说法，找到了程序里最关键的一行序列，把里面的一个指令改成了反向，然后再返回刚才的控制界面，从表面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把鼠标摆回到刚才关越离开时的位置，面无表情地回到了病床上，闭上眼睛假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过了一会儿，关越回来了，脸和刘海都湿淋淋的，看起来刚才是去洗脸冷静了。
他进来看到柯景辰已经睡着了，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暗暗发誓明天绝对不要再来陪护了，现在心里有鬼的他真的很不适合和柯景辰单独相处，只怕是下一次再经历一次试探就要把高祁铭的计划和盘托出了。
他害怕吵醒柯景辰，蹑手蹑脚地抱起电脑去了走廊，继续写刚才没写完的程序，完全没注意到电脑和他走之前有什么不同。
夜色渐深，关越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连咖啡都挡不住的困意席卷而来，程序还没写完，但他实在坚持不住了，便关了电脑回到病房，去柯景辰隔壁的病床睡觉了。
顾家的宅子里，顾凌焱还在焦急地等待着顾凌淼的消息，根本无法入睡。
剧烈顾凌淼出发已经快五个小时了，可他却始终没有发回什么消息，顾凌焱发出去的微信和短信全部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墙上的钟表指向了凌晨三点，顾凌焱的心越来越慌张，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顾凌淼的电话。
竟然是关机。
顾凌焱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他的心脏极速跳动起来，慌得手机都拿不住，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全部都是关机。
“别怕，万一他是为了行动安全才关机的呢，他带了那么多保镖，肯定不会出事的，他说他就探探情况就回来，不会有问题的，一定没问题……”顾凌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断地自言自语安慰自己，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在房间里一刻不停地来回走了一个小时，再次给顾凌淼拨去电话，仍是关机。
顾凌焱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腿上一软，跌坐在地，双手抖如筛糠，双眼绝望而无助，他想立刻求助柯景辰，但现在时间太早了，他想起顾凌淼说的，柯景辰刚出了车祸，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不能现在打扰他。
他想找别人，却发现自己的通讯录里除了柯景辰，就只有方雅晴和柳彦。
方雅晴身孕在身，更不能打扰。
柳彦早已专注于做音乐教徒弟，不参与他们这些事很久了，没必要现在把他拖下水。
直到这时，顾凌焱才发现自己的社交关系是多么的简单薄弱，危急时刻连个能联系的人都没有。以前有顾凌淼为他处理好一切，他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方便。现在顾凌淼不在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就是个除了玩电脑一无是处的废物。
顾凌焱看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内心的焦躁也愈发强烈，简直度秒如年。
他双眼通红，紧紧盯着墙上的钟表，心里不断地倒计时，准备一到六点就给柯景辰打电话。
终于，时针指向了6，顾凌焱如获大赦，长长呼出一口气，慌忙拨出了柯景辰的电话，与此同时，楼下的大门忽然响了一声，有人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