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辰目露凶光，声音像冻了冰一样，冷得吓人：“他会付出代价的。”
“不，他不是主犯。”方雅晴的声音悠悠飘了过来，一时间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顾凌淼诧异地眨眨眼，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雅晴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红得像染了血，她嘴唇微微颤抖，扯出个惨淡的微笑：“是温心怡，我看到她从那辆车上下来，然后……跑了……”
“什么？！”顾凌淼惊得目瞪口呆，柯景辰也立刻皱紧了眉。高祁云和陈子华则一脸心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方雅晴会那么失魂落魄。
顾凌淼难得正色下来，严肃地问道：“你确定吗？没有认错人？”
“不会认错的，就是温心怡。”方雅晴缓缓闭上了眼睛，想止住滚落而出的眼泪。
柯景辰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暖的体温顺着她的掌心直达她的内心，总算给她撕裂的胸口带来了一丝安慰。
顾凌淼沉声道：“我马上去调查。”说完就快速离开了病房。
“这不是你的错，是她配不上你的友情。”柯景辰柔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但我……还是好难受啊……”方雅晴胸口狠狠地疼着，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出流。
她慌忙用手去擦，柯景辰却挡住了她的手，转而把自己的手掌覆在了她的眼睛上，黑暗中，他令人安心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笑话你。”
像是在外飘离已久的游子忽然找到了故乡，方雅晴找到了能让她无所顾忌的发泄之所，捂着柯景辰的手放声大哭。
她不知哭了多久，到最后终于疲惫地睡着了。柯景辰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捂着她的眼睛，即使手臂已经酸的失去知觉了也没有移动分毫。直到确认方雅晴已经睡熟，他才慢慢拿开了自己的手。
高祁云有些心疼地递来一块热毛巾：“手臂很难受吧？快敷敷。”
“谢谢阿姨，我没事。”柯景辰礼貌地道谢，接过了毛巾。
“唉，幸好还有你在，能帮她分担。”高祁云说着眼眶也有些湿润，忙转过身去擦拭眼角。
陈子华拍拍她的肩膀，对柯景辰说：“那你先在这里陪着，我们去给你们买饭。”
“好，谢谢叔叔。”柯景辰把高祁云和陈子华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柯景辰靠在病房的门框上，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熟睡的方雅晴，柔和的夕阳从落地窗洒进来，像融化的橘子糖铺了满地。
浅淡的光晕照亮了方雅晴的侧颜，让她精致的五官愈发显得飘渺梦幻，仿佛圣殿上聆听圣训时不小心睡着的天使。
柯景辰目光悲切，无声地叹气：“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免受所有的伤害。”
这时，他背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柯景辰及时调整好表情，又恢复了岿然不动的冰块脸，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来人是谁，直接问道：“调查得怎么样了？”
顾凌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快步走进病房给自己拿矿泉水，同时看到床上睡着的方雅晴，他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变得无比轻柔。
他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一边无声地喝水一边蹑手蹑脚地退出来，朝柯景辰勾勾手指：“来外面说。”
两人站在医院的走廊，顾凌淼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调出一段视频，递给柯景辰：“这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医院门口那家商店弄来的监控视频，拍下了那辆汽车撞雅晴的全过程。”
柯景辰点开视频，刚开始只是平静的路面，突然冲进一辆疾驰的车，车还在不断地左右摇晃，在撞向方雅晴的时候车头猛地一拐，这才没能撞到她，但却导致车撞上了围墙。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顾凌淼伸手过来，把播放速度调慢，然后在视频中间按下暂停，把屏幕放到最大，竟然可以看到车内的情况。
只见方向盘上除了司机的一双手，还有另外一只明显小一号的手，顺着手臂看上去，是从后座探过来的温心怡的头。这两人的动作明显是在争夺方向盘。
柯景辰和顾凌淼的表情都很凝重，他们谁也没说话，只是一遍遍看那个视频，不断地暂停、放大、再播放、再暂停，循环往复。
但他们已经把视频看了几百遍，也没能分辨出来到底是谁想撞死方雅晴，谁想救她。
顾凌淼烦躁地揉了下头发，又按下播放键：“再看一……”
“你们是被撞的那个孕妇家属吗？”一个护士跑过来打断了顾凌淼的话，柯景辰点了下头，她继续说道：“那个肇事司机醒了，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柯景辰和顾凌淼同时往前冲，跑了没两步顾凌淼就一把把柯景辰拽住了，没好气地说：“咱俩都走了谁看着雅晴？”
柯景辰一愣，这才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只得说：“那你过去看看情况，我留下来照顾雅晴。”
“好，我会处理好的。”顾凌淼拍了下柯景辰的肩膀，迅速朝重症病房跑了过去。
柯景辰在病房里坐了半个多小时，方雅晴悠悠转醒，柯景辰立刻站起身，柔声问道：“要不要喝水？”
方雅晴轻轻摇头。
“那想吃东西吗？我给你削个苹果。”柯景辰伸手去拿桌上的苹果。却被方雅晴拦住了：“不用，你就陪我坐一坐吧。”
柯景辰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口一疼，顺从地坐在她身边，与她十指交叉紧紧握在一起。
方雅晴苦笑一声，说：“我的眼光真的太差了，为什么我每次都不肯听你的话呢？从以前开始，每次你对我的提醒我都当作耳旁风，结果每次到最后都是我自己吃亏，唉，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啊……”
柯景辰心疼不已，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过分。今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