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用男人给的一百块钱打了出租车,司机在前方调转了车头,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开去。
远处的大厦流光溢彩,她能够想象此刻的白金公馆,是多么欢声笑语的一片景象。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
一个月前,她为了替男朋友过生日,谢绝了经纪人给她安排的宾馆,拖着疲惫的身体连夜赶回家替他庆生。
可车子刚开到家门口,她就看见他挽着另一个女人从别墅中出来。
洛紫宴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穿着她的衣服。
世界彻底崩坏,她从没想到她竟也会有这样一天,如发疯的野兽般声声嘶吼。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光线迷乱了她的眼,她看见一辆车直直地朝她深爱的他开过去。
没有任何思考,她冲过去推开了他……
滚烫的鲜血从她的身体流淌而出,像极了地狱里盛开的死亡之花。
她颤抖着睫毛,想开口问深爱的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待她,可无论怎么努力,喉咙都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意识越来越模糊,本以为属于她的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刻,谁知她重生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出租车很快就开到了医院,唐染飞奔进病房。
距离出院还有几天,可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她的东西很少,收拾起来很快,重点确认各证件是否有遗漏,只是过去这么长时间,无论看多少遍身份证上的信息,依旧觉得陌生。
季瞳,这是她新的名字。
她比她小三岁,二十三,没有上过大学,专科毕业后就独自来上海打拼,家中父母去年因病去世,有一个寄居在亲戚家读小学的弟弟。
或许是大都市的生活压力对她来说过于沉重,又或许是羡慕其他都市女性的滋润生活,她从普通文员辞职去酒吧当了舞女,没过多久就结识了纨绔、挥金如土的富二代,并成为对方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过上纸醉金迷堕落的生活。
唐染苦笑一声,生活真是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她收拾好东西,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开车前往季瞳的家,路边商场的荧幕上正播放着洛紫宴订婚的画面,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来日方长。
她把车停进车库,按了楼层键,现在的她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谁知刚开门,明亮的客厅里,一个男人正搂着一个女人亲亲我我。
男人是季瞳的富二代男朋友赵易,女人是赵易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叫白清落,亦是季瞳的死对头。
此刻赵易的白衬衫上满是口红印,白清落的一边肩带也从香肩上滑落,唐染冷冷地看着这场春宫。
缠绵的两个人在听到开门声后,齐齐将目光转向门口,不悦地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哟,季大小姐怎么来了,医院住的不舒服吗?”白清落率先开了口,脸上的笑意轻蔑而又不屑。
“自然没有白小姐住我这住的舒服。”其实唐染不太想和白清落说话,但季瞳是一个嘴上从来不饶人的人,她若不回嘴,倒显得不太正常。
赵易最不喜欢女人斗嘴,眼下好事又被打断,看向唐染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烦躁,“出去,这地方以后是落落的。”
赵易的话唐染一点也不意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倒不如趁此机会,了断了这层关系。
“你厌倦我了? ”
或许季瞳说过太多诸如此类的话,赵易听后嗤笑一声,“对,我厌倦你了,怎么,要离开是吗?”
他毫不顾忌地当着唐染的面亲吻着白清落,他很清楚像她们这种靠他生活的女人,不可能会轻易离开他。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略显清冷的声音让赵易埋在白清落颈间的动作一顿,他终于正视起她,“你确定你要离开我?”
唐染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口吻很是官方,“这一年来多谢你的照顾,往后,我自己生活。”
赵易松开白清落,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行啊,不过你的东西都是我的,一样都不能带走。”
这一年多里,季瞳闹情绪说要离开他也有过那么两次,不过在他提出不能带走他买给她的东西以及钱财外,她立刻就向他撒娇妥协。
可这回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唐染把钥匙随手放在门口的鞋架上,再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车钥匙、房钥匙、银行卡,全部都在这里。”
赵易有片刻的愣神,“你是认真的?”
唐染毫无留恋,“人要懂得审时度势,赵总既然厌倦我了,我再留在你身边不是给你添堵吗?后会无期,我们都会轻松很多。”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季瞳并不是身无分文,她工作的时候卡上存了三万块钱,虽然不多,但是眼下应急却没有问题。
唐染找了附近的一家宾馆,将疲惫的自己扔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十点。
她洗漱后就离开了宾馆,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不过她并不在意。
今天的当务之急是租房子,季瞳的这点钱可不容许她胡来。
上海的房租对于底层劳动人民来说并不便宜,看了一天的房子,她最后选定了上海旧时代弄堂里的一个小房子。
房子一室一厅,四十平米不到,隔音不好,墙壁和家具都十分破旧,但也有不少优点,卧室朝南采光好,公交地铁方便,菜市场步行五分钟就能到,租金也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她满意地和房东签订了合同。
房子租好后,下一步就是置办生活用品。
她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刚出地铁,就看到了KFC,玻璃大门上张贴着近期的新品宣传。
她这才意识到忙碌了一天还没有吃饭,从前的她因为职业问题,从未吃过什么高热量食物,现在她却毫不犹豫地走进去点了可乐和汉堡。
她取好餐,坐在橱窗边的一个位子上,只见八月的烈日下,马路上的行人丝毫不减地匆匆来往。
这个城市有那么多为了梦想而拼搏的人,他们遇到的磨难与挫折或许不比她少,她又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
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