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叶柠没有参加葬礼,因为她觉得那场葬礼是虚假的,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她一点也不信,如往常一样走她的秀。
可从这以后,她再也没有收到唐染的任何消息。
微信、电话、邮件……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她开始慌了,可依旧不觉得她死去的消息是真的,她打电话给萧雪,询问信息,对方的言辞也模棱两可。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定要回国寻个真相,可经纪人胖哥一味地阻挠她,说她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阶段,行程排都排不过来,没有必要为这种虚假的消息耽误工作,还使得自己舟车劳顿。
以往无论怎么忙碌,在她提出要私人时间的时候,胖哥总会使出十八般武艺为她争取,可现在他却不停地用借口来堵塞她,甚至在各大机场安排人手防止她登机。
这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唐染或许是真的出了事,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死了。
怎么可能呢?她的染染才拿了白羽奖,好不容易成了影后,圆了半个梦想,她们三姐妹还没有好好庆祝,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皆大欢喜的时刻发生车祸!
“怎么可能……不可能……我的染染……”
上官叶柠崩溃地大哭起来,眼泪如同倾盆的大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一定是谢薄川……一定是那个男人害的!”她边哭边嘶吼,“我和雪雪一起跟她说了多少遍,让她不要相信那个姓谢的……她怎么就不信!怎么就不信!”
唐染静静地坐在一旁,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她出生富贵家庭,但八岁的时候父亲经营的生意失败,为保护她和母亲,父亲自尽而亡,从此她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一瞬间从天堂掉进地狱。
可上天兴许觉得她的命还不够坎坷,十岁那年,母亲也因病去世。
亲戚见她可怜,收养了她,好在她接广告接戏能自给自足,没有给亲戚带来多大的负担。
后来大学时期,她开始走上坡路,因为参演了某知名导演的一部电影而一炮而红,从此在娱乐圈有了一席之地,那些曾经不太待见她的亲戚们也巴结起她。
她觉得上天虽然在亲情上对她有所缺失,但待她并不薄,她享受了别人没有享受到的人生,更在后来,让她遇见了她的真命天子谢薄川。
他就像是上天派来守护她的骑士,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哪知他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蜜糖陷阱,他有备而来,将她当做人生的垫脚石,利用干净后推进深渊。
她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上官叶柠,心仿佛被人拿刀子狠狠地刺着,疼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古人诚不欺她,真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用别人的身体活着,与从前那些过往断个干净。
唐染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再没有半分胃口。
突然,包厢的门被敲响,“顾少,白天多有得罪,我这里有两瓶上好的酒,还请顾少赏个面子。”
上官叶柠一听这声音,停止了哭泣,用桌上的餐巾纸随意抹了下脸,就要去开门。
唐染顿觉不妙,赶忙拉住她,被拽住的上官叶柠愤恨地瞪了她一眼,叫她松开她,但唐染不为所动,她不能让她卷进这件事。
谁知一直沉默着的顾行声却在这时发话了,“进来。”
唐染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脸上,那深沉的眼眸让唐染微微一顿。
谢薄川走进包厢,还没来得及说话,脸上就被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
他的脸偏向一边,肿的老高。
上官叶柠挣脱唐染的束缚后,刚见谢薄川前脚进门,就箭步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她看着他,眸子里似是掺了毒,抬手想再给他一个巴掌,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唐染呢,你把唐染弄到哪里去了!”上官叶柠使出浑身力气吼道。
谢薄川眼瞳陡然一缩,松开她的手腕,微微后退一步。
上官叶柠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身为国际名模的她站在谢薄川面前一点也不显得矮小,“我问你,唐染呢,唐染呢,唐染呢!”
谢薄川一直后退,直到背抵着门,再无路可退。
“松开。”他冷声道。
上官叶柠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下,“她为了你,帮助你那黑心的青梅走红,无论什么好的剧本总是先想着她,就是觉得能帮到你身边的人,你能更高兴一些。她为了你,三番几次和我们商议要退出娱乐圈,只为了做你的全职太太。她为了你,拼命讨好谢家老太婆,你以为你在谢家为什么日子越来越好过,都是她在苦心经营啊!”
谢薄川怔怔地看着上官叶柠,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上官叶柠喘了几口气,“我就问你,唐染在哪里,我要带她离开,这次无论她怎么说,我都不会让步。”
谢薄川沉默着,目光已经没了焦距。
唐染,已经死了。
为了救他,死了。
她在知道他做了错事的情况下,依旧奋不顾身地救了他,可他在她死后,让她名声狼藉。
他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唐染猛然从位子上起身,想要拉回上官叶柠,可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只见顾行声的脚边,一只青釉瓷杯碎了个稀巴烂。
“都说完了?”
他的声音与平日里一样的分贝,不高不低,却很有威慑力,在场的三个人都不再出声。
“出去。”
谢薄川也一刻不想待下去,开门迅速离开,上官叶柠见此赶紧追上他。
她好不容易见到谢薄川,一定要跟他好好算账。
包厢重新归于平静,唐染也朝外边走,可就在这时,顾行声长臂一伸关上了门。
唐染错愕地回眸,眼眸落在顾行声坚实的胸膛上。
“我……不用出去?”
顾行声看着她,声音微微沙哑,“我一直在当一个人的影子,她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但从不去干预她的任何选择,她亦不知道我的存在,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唐染一顿,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他继而又道,“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该将她牢牢地困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