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悠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今年的大年初一天气还算是不错，并没有像去年那样下大雨。
盛悠然睁开眼，揉了揉那黏糊糊的眼睛，视线才渐渐清明起来，眼前的一片光亮也才清晰成风景。
她看了看窗外，那高挂的太阳有些刺眼，随即把视线挪向了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了。
估计张妈还没发觉她和墨云深已经回来了，否则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着，盛悠然就坐了起来，她一坐起来，就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的沙发。
墨云深挺直的背影依旧矗立在那里，背影卓绝且有些孤独。
见状，盛悠然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向了沙发。
来到墨云深面前时，盛悠然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
看来墨云深是真的饿了，这碗面是吃得一根面条都不剩了。
目光微微一暗，盛悠然又看向了墨云深。
墨云深面无异色，只是坐得老直地坐在沙发上，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小憩。
盛悠然抿唇，“墨云深？”
她轻轻地叫他，没敢太大声，怕把他给惊醒。
这人要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话，估计得心悸一会儿。
可是，墨云深却是很快就睁开了眼，淡淡然看着盛悠然。“怎么。”
看到墨云深倏尔睁开眼，盛悠然倒是一噎，“你没睡着？”
“你坐着睡得着？”
“睡得着啊。”盛悠然很自然地应了一声，而后坐在了墨云深的身边，淡淡地看着墨云深，“我看你闭着眼睛，我以为你睡着了。”
墨云深：“……”
顿了顿，墨云深盯着盛悠然看了几秒之后，还是不禁问：“坐着怎么睡着。”
他知道盛悠然是干得出这事儿的人。
但是，他无法理解。
盛悠然说：“你是不累。”
说到这，盛悠然脸色敛了敛，而后道：“要是你真的累的话，站着都能睡着。”
墨云深被盛悠然这话一噎，当即说不出话来。
好像她说的有道理。
可是他确实很累了。
谁熬了一夜还不累的？
盛悠然坐在墨云深身边，微微伸了个懒腰。“我以前在医院值班的时候，通宵待在护士站，虽然可以趴着睡，但是也不敢睡得太熟。”
“到了早上，换班的人还没来，我也不敢走，就坐着睡，站着睡，能怎么睡怎么睡。”
反正是不会浪费一点时间。
因为过了中午就又得回来接班了。
听到盛悠然这么说，墨云深侧头看向她，“这么辛苦。”
“不辛苦啊，”盛悠然苦涩一笑，“哪一行不辛苦。”
虽然墨云深现在看似光辉无限，可是墨云深的辛苦却是她这种人想辛苦也辛苦不来的。
没有那个脑子，也没有运筹帷幄的能力。
同理，呼风唤雨的墨云深就算是换到了她的位置上，也是做不好她的事情的。
所以，盛悠然从来都没觉得哪一个职业轻松过，也不觉得哪一个职业该被看不起。
墨云深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不看通透早就……”
说到这，盛悠然瞪着眼睛，朝着墨云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见状，墨云深由衷地勾了勾唇，问道：“你思想这么沉重的吗。”
盛悠然眯了眯眼，似乎是真的在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
想了想之后，盛悠然才回道：“那倒没有，就是亚历山大的时候会想一想。”
可是她比谁都惜命，真的也就只是想一想而已。
闻言，墨云深也不由得低下头，视线再度凝固在那个空碗上。
眉头微微蹙了蹙，墨云深道：“这面，真的是你自己研究的吃法？”
“是啊。”盛悠然很自然地回道。
看着盛悠然那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墨云深抿紧了唇瓣，想要去探究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呼吸微微重了重，墨云深眉头紧锁着，脑海中一股朦胧的感觉好像一直在挥发，即将变得清晰。
但是，没能等到他脑海中的想法清晰起来，手机便响了起来。
听到手机响起的时候，墨云深下意识地心口一紧。
他有点担心会是老宅的电话。
虽然他们是被墨爷爷呵走的，可是老爷子心性不定，现在叫他们再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脑子里朦胧的想法彻底被这手机铃声给震碎，墨云深拿起手机，咽下一口气，这才看向来电显示。
“穆可可。”
盛悠然怕墨云深没睡觉，眼睛都看不清字了，还没等他看到来电显示就帮着他念了出来。
是穆可可。
墨云深眸色暗了暗，顺势接了电话。
“可可。”
电话那头穆可可的声音好似还挺兴奋的。“云深，你起床了吧？”
听着穆可可这语气和声音，好像如果不是怕吵醒墨云深，她巴不得早上五点就给墨云深打电话似的。
一听到穆可可这略微欢快的声音，墨云深就不由得想到两年前。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穆可可对待过年的态度还是恹恹的。
可是现在却是基本上跟正常人的反应无异。
想到这，墨云深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自觉有些庆幸自己刚才并没有主动去把那些回忆去找回来。
“醒了，”墨云深淡淡道，“你呢。”
他难得反问了穆可可一句。
电话那头的穆可可先是一愣，而后难掩喜悦地道：“我很早就醒了。”
顿了顿，穆可可又道：“不是，我刚醒。”
穆可可微微一笑，语气都夹杂着笑意。
闻言，墨云深淡淡勾了勾唇角，“我还有事，新年快乐，可可。”
说完，墨云深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一挂，墨云深刚把手机放下，一抬眸，就对上了盛悠然那双清澈的眸子。
虽然盛悠然那双眸子里干干净净，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墨云深还是不由得心口一紧。
他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看着盛悠然一直紧盯着自己，墨云深眯了眯眼。“新年快乐。”
盛悠然一愣。
墨云深看了一眼窗外。“天亮了。”
他不想跟盛悠然谈过多关于穆可可的话题，所以顺势说完新年快乐之后，又转移了话题。
闻言，盛悠然也当真顺着墨云深的话，顺着他的视线朝窗外看过去。
现在艳阳高照，暖意洋洋的。
说实在的，很适合出去晒太阳。
但是墨云深却是一夜没睡，估计一站起来就脚软了吧？
想到这，盛悠然盯着墨云深。“你不睡觉？”
“怎么睡？”墨云深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他这动作明显是在暗示盛悠然自己的伤。
见状，盛悠然随即伸出手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给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