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完珍最后还是死了,因为他没有撑到找医生的那一刻,当初自己心中被击倒的那一刻起,耶律完珍便知道这次自己可能是逃不过去了。他心里压抑了太久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李云、宋英和晁盖,他们带给自己太大的打击了,不光是折兵损将的打击,更严重的是对自己的自信的打击。
耶律完珍算得上是辽国数一数二的优秀将领之一,这一切的美誉让耶律完珍无法忍受失败,而且还是这样的接二连三的由同一人造成的失败。这对于一个军人,对于一个将领来说都是奇耻大辱的。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完成复仇,心里更加的焦虑郁闷。再加上心里还有一些悔恨吧,因为自己的鲁莽导致大军现在陷入这种境地,放在谁身上谁也受不了的吧。就这样,在多种负面情绪的共同影响下,耶律完珍终于在两天后死掉了,带着一身的悔恨,就这样离开了。
耶律完珍死的那一天,张达下令士兵驻扎一天,悼念这个曾经带领大军征战沙场的大将,借这个机会来重新振兴一下士气,眼下已经离密州不远了,鼓舞好士气,一鼓作气的攻下密州。
现在张达知道,自己就算攻下密州,也没办法翻转战局,现在可谓是深入了宋朝腹地,被宋兵包围在里面,大辽的援兵又没法接应到自己,所以,这伙人能够离开大宋,回到大辽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现在为什么也不能就这样就地解散,各自逃命呢?
很简单,虽然耶律完珍现在死了,但军队的军魂不能丢,就算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也要化作最后的力量,给敌人最后的一击,可能这就是辽兵如此凶猛的原因吧。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不像宋军一样,见到不妙撒腿就跑,宁可当俘虏也不想死。两者之间的差别就已经决定了双方肯定是实力悬殊。
在吊唁完耶律完珍后,张达就把他就地安葬了,让他永远的安葬在这里。若是可以返回大辽,自然会把他的尸首带回去安葬,毕竟落叶归根,可是很明显,现在的条件不允许自己这么做,与其尸体可能会落入到敌军手里,还不如就埋在这里。
大军在埋葬了耶律完珍后的第二天继续向密州前进,前进前,张达进行了全军动员。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宋国密州附近,前后的路都被宋兵包围了。我们如果要想活着逃回大辽,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现在我们就地解散,大家各顾各的潜伏在宋人之中再逃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我们的主帅刚刚死去,难道我们就要把队伍解散了吗?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既然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狠下心来,再多杀一些宋兵,为大辽尽自己最后一点力,这样,历史会记住我们的,大辽人民也会记住我们的。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里,是想要活命,还是赴死拼搏,全在你们手里。想要活命的现在就放下武器离开,我想没人会拦着你们的。”
张达现在做这动员,无非是想乘着现在辽兵的士气尚存,就算是落日余晖了也总比没有要强,鼓舞他们,打好这最后的战争。让宋兵以后见到辽兵就要恐惧三分,如果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他们这伙人就算是死了又有何妨呢?
关于“士气”,《孙子》有著名的“三气”论:“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三军士气低落,军队不堪一击;将军六神无主,队伍混乱离散。所以,要挫伤敌军战斗锐气、动摇敌将获胜信心。初战伊始,士气会锐不可当,时间一长,士气会懈怠懒惰,拖到后期,士气会疲惫思归。所以,善于用兵之将,敌斗志昂扬时远远避开,敌懈怠思归时发起攻击,这叫掌控军队士气。
“朝气”比喻早上的气势,昂扬;“昼气”比喻中午前后的气势,懈怠;“暮气”比喻黄昏的气势,思归。气势很重要,士气有朝气、昼气、暮气之分,处于不同阶段,战斗力大不相同。带兵打仗,要趁士气最优时发起进攻,气势大幅衰减就要撤退。《曹刿论战》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再、三”就对应《孙子兵法》的“朝、昼、暮”。注意,“朝、昼、暮”不一定是时间概念上的早、中、晚;“三鼓”后,敌人也不一定会竭。所以,要密切关注敌之实情。
老汤的《孙子》“形、势、胜”研究法中,有个通俗易懂的“汤氏石头”比喻:形,就是一块大石头;势,就是把一块石头搬到山顶;胜,就是当敌人从山脚下走过,把石头推下去砸中它。“士气”就像那块石头,放在山顶,势能最大,杀伤力最大;滚到山腰,势能减半,杀伤力减半;停在山下,势能为零,没有杀伤力。
人生也一样,青年朝气蓬勃,中年小富即安,晚年暮气沉沉。
唐朝李靖对“士气”有精彩阐述:“攻者,不止攻其城、击其阵而已,必有攻其心之术焉;守者,不止完其壁、坚其阵而已,必也守吾气而有待焉。”进攻,不仅是攻敌城堡、破敌阵地,必须有心理战术、攻心为上;防守,不仅是城墙完备、阵地坚固,必须要士气高涨、严阵以待。“攻其心者,所谓知彼者也;守吾气者,所谓知己者也。”从心理进攻敌人,必须知彼;保持好队伍士气,必须知己。他还提出三势:“气势、地势、因势”,气势,与士气有关;地势,与地理有关;因势,与环境有关。
《尉缭子》说:“将之所以战者,民也;民之所以战者,气也。气实则斗,气夺则走。”将军作战依靠士兵;士兵作战依靠士气。士气饱满则战斗,士气丧失则逃走。“善用兵者,能夺人而不夺于人。”善于用兵之将,能夺敌士气而不被夺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