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盛西梅抬起酸胀的胳膊挣扎了一会,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彻底虚脱。现在景焕之多待在厕所一秒,她就担惊受怕一秒。
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把他送去医院洗洗胃也好。
相比于她的虚脱 ,整个客厅却突然焕然一新。
盛林出生以后,盛西梅在公司和家里两头跑。压力太大没地方发泄,或者是情绪紧张需要克制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把眼前的东西规整起来。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紧张就打扫卫生的习惯。
过去不到两个小时,她来回擦了四遍地板,翻箱倒柜把家里能收拾的东西都按照顺序放好。所幸当初装修她隔音做得好,否则小家伙就该回来骂人了。
卫生间大门被打开,消失已久的景焕之阴沉着脸,漆黑眸子里像是暗夜里的黑豹,紧紧锁定她疲惫的小脸。
下一刻,眼睛里的不满倏地消失,“你怎么了?”
空气里清新的清洁剂味道,让他眉头一皱。转动眼珠子从厨房看到客厅,上上下下每个角落,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什么时候有亲自动手打扫的习惯?
长腿抬起,跨步走到客厅,才发现看似撑着头的盛西梅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女人长发像是一团海藻,成团落在深蓝色沙发上,洁白剔透的小脸倒像是一颗雪球,镶嵌在蓝宝石的地面上。
瘦弱的身躯蜷成一团,仿佛找不到安全感的猫咪。
微微嘟起的红唇不安分翕动着,不时发出几声呓语,来回反复,“景……焕之……对。。对不起……”
男人眉头渐渐舒展,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傻丫头。
胳膊一伸,她整个人自然而然挂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的胳膊还紧了紧,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景焕之抬腿关上客厅的灯,抹黑一路走向主卧。明明只是来过一边,这里的每一条路对他来说早就印刻在脑海里。
翌日清晨。
温暖的光束透过白纱窗透镜,光束明亮不刺眼,整个房间都是一片敞亮。闹钟准时响起,盛西梅一如既往掐断,三个来回后她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伸手往床头柜的方向够了够,却发现自己的身旁有一坨隆起。
她眯着眼微微睁开,砸吧砸吧嘴,“麟儿你该起床了,不能跟妈咪一样睡懒觉啊~”
声音娇软无力,顺带着打了个哈欠。
一想到小家伙睡在自己身边,盛西梅连重新闭上眼,嘴角都挂着甜甜的笑。
等等,麟儿?!
不对,麟儿不是在自己房间睡吗?
没等她叫出声,景焕之一脸坏笑,几乎是在她睁眼的一瞬,直接倾身往前堵住她的嘴。
盛西梅瞳孔骤然放大。
十分钟后。
床上的斜倚着的男人轻轻碰了碰眼睛上的淤青,而盛西梅从卫生间走出,悠哉地看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待会看到麟儿你要是敢乱说。”
握起拳头,指节“咯嘣”作响。
现在,知道她的厉害了吧。以前要不是因为合约,他敢那么对她,她早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今时不同往日,敢上她的床就要承受她的怒火。
趁她晃神的五秒,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两手一声直接把她搂进怀里,“都听你的。”
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宠溺,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一般。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盛西梅煞有其事地轻点下巴,一弯柳叶眉轻蹙。
盛西梅走出卧室的时候,发现餐桌上摆着丰盛早餐,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盛林的踪影。就在她快要掏出手机的时候,被景焕之提醒了一句,“看书房。”
她抬眼望去,A4纸上一行漆黑的字体吸引了她的眼眸——“本宝宝正在学习,请勿打扰。”
盛西梅眼角抽了抽,“这小家伙搞什么鬼?”
“随他去。”景焕之咽下面包片,轻飘飘来了一句。
距离上班时间一个小时,盛西梅只能乖乖吃早餐,出门前给盛林留了张字条。家里有阿姨照顾着,她倒是不担心,只是麟儿最近好像在躲着她?
中午,公司食堂。
盛西梅打好饭,独自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手里铃声突然响起。她直接摁下接听,打开扩音。
“西梅,白昼找上我了,我想明天就回D市。”
晚上七点,距离依薇不远的一处小咖啡厅内。盛西梅忧心忡忡望着窗外的细雨,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瑶瑶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西梅,我来了。”就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身后出现了景瑶瑶的声音。
服务员上完菜,盛西梅才敛去笑容,“小夜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吗?还有,你不怕白昼直接找去D市?”
“只要注意一点,他找不到我的。”景瑶瑶抬头扶额,眉间涌现淡淡的哀愁,继续道,“小夜已经被爸妈带去欧洲了,昨天晚上的飞机,今天刚刚通完视频,小家伙哭得很伤心。”
景瑶瑶扭头看向窗外,“西梅,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小夜的存在,无论是对景家还是对她,都是一个过错。只是作为小夜的母亲,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直活在别人的非议中。
她相信爸妈一定会好好疼爱小夜。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后有时间你也可以经常去欧洲看看小夜,她年纪还小,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盛西梅叹了一口气,捏着金色小勺搅拌古典咖啡杯。
要是她,肯定做不到瑶瑶这么好。
“对了,你说白昼找上了你?”
“嗯,今天早上他找到家里,让家里人交出我。还说,如果明天我不出现在他面前,以后会跟景氏斗到底。”景瑶瑶敛下眸子,指尖发白。
白昼出现的时候,她在阳台上看花,白昼没看见她,她却能看见他身边站着五个女人。当年那个陪在她身边的清秀少年,早就死了,是被她亲手杀死的。
这一点,她谁都不怪。
“瑶瑶,我想你应该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当年的事。”盛西梅神色凝重。
整件事只能瑶瑶亲口说,白昼谁都不相信,也许瑶瑶的话可以让他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