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子琳刚下楼就感觉不对劲,站在楼梯上稍微想了下才发现,是大厅里的电视被打开了。
真的很反常。
而且走到拐角处她还发现,沙发上只有薛父一个人坐着,正死死盯着电视,那感觉,似乎电视里面有什么令他反感的东西。
她站在那儿,犹豫不决,想回去找薛延,但又怕薛延已经出门了。于是又想去找徐管。
这时,救星到了。
薛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了?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去吃饭?”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是能让薛父听见的程度。于是周子琳就看见……薛父很缓慢的,将他的脖子扭了过来。
就像是恐怖片里面的场景一样,那脖子好像是因为长时间的不使用而不灵光了一样,一点一点转动的十分艰难。
周子琳呆在那儿。
接着她跟薛父对上了视线——一双泛着寒意的、让人望而生却的眼睛。
“怎么了?过去啊。”
薛延说着,淡定的从她身后走下来,路过她时还轻轻拉了一把。
“别过去!”
周子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这个动作让薛延很不理解:“你没事吧?”说着他想摸一下周子琳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你不觉得薛叔叔现在很不对劲吗?”她惊恐的说,“他可是从来不看电视的!但现在不但看着,而且气压还很低,说明他很不高兴。”
“当然了,你也不看看电视里是什么内容。”
薛延安慰的将她搂过来,两个人以十分不必要的拥挤挤在一起,这样走下了楼梯。
而此刻周子琳才听见电视里传来女主持人的声音,“您真的是很久没有回国了呢,自从跟薛总的那件事之后,很久没有见过您。”
“您在国内的时候,虽然不算是明星,但是您一直都引领着社会的潮流,这个说法您一定不会陌生吧?”
女主持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而回答她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只听这个声音就让人忍不住去浮想联翩,只觉得拥有这种声音的女人一定非常美丽标致。
“啊,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夸大其词了。我当然不能跟明星相比!他们的带货能力是我一直非常敬佩的。我只是很幸运的那类人,穿搭刚刚好符合了大众审美而已。”
哇,周子琳听着,只觉得这人讲话太厉害了吧!
既给了明星面子,也没有说自己不行,而是将这种幸运全部推给“大众审美”,让电视机前的所有人都对这个人产生了好感。同时还会觉得这个人非常谦逊。
怎么才做到的,说话能这么滴水不漏。
周子琳暗自佩服。
却听见饭桌那边传来一声冷笑:“是不是现在觉得自己是自食苦果?要是不把她教的那么好,估计她也就一直待在你身边了,毕竟想飞走有心无力。可是现在呢,翅膀硬喽!”
什么意思啊。
她好奇的走过去,终于看见了屏幕。才赫然发现,那正在主持人的问话下侃侃而谈的女人,不就是那天来找过她的,薛延的母亲!
此刻,她的神态、表情、穿着、声音都跟那天在她面前时完全不一样。说是判若二人也不会夸张。
屏幕上的那个人,给人的感觉是知书达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级感”。
而那天坐在她面前的,却是看起来仙气满满,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她庸俗不堪的普通贵妇而已。
“太牛了。”她喃喃道。
薛延看她盯着屏幕久久不能回神,自发的给她面前的盘子里拿了面包片、果酱还有咖啡这些她喜欢吃的,然后瞟了眼屏幕,紧接着又飞快的低下头。
就像是多看一眼屏幕里的人就会对眼睛造成什么伤害似的。
“不过是有人准备好的东西,她看着念罢了,”他冷冷道,“别以为她真的很牛,她所有展现出来的,都是有人为她准备好的。”
只不过,之前是他的父亲准备的。
现在却,另有其人。
“真的吗?”周子琳很惊讶了,她又看了看屏幕,要是这是照着台本念得话,真是戏演地太好了,她都没有看出来任何地破绽!
“不信的话继续看。”
像是在印证薛延的话一般,很快的,屏幕中的美人坐直了身体,像是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一样。
主持人被她这个郑重其事的姿态也给弄得有些紧张了,朝着镜头笑了下,笑容不太自然。
“那个,其实今天这个节目,我是因为有一定要说的话才过来的,”她轻声道,“之前一直都是主持人你在问我话,那么现在我觉得,我想要说一些我想要说的。”
“您想要说什么?”
“我想要对现在屏幕前的,我的,儿子,”这两个字说出来时主持人的眼睛就睁大了。
但是她好像是没看见一样,也没有听见现场有人倒吸了口气。
“对,我想对我的儿子道歉。想要跟他说作为一位母亲,这么多年来没有陪伴在他身边,是我的错。”
“您怎么知道他在看?”
“他一定会看的,或者,他的父亲也会看的。”她十分笃定,为了表达自己这份肯定,对着镜头,她又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这个笑容又迷翻了多少在镜头前面用垂涎的视线盯着她的男人们。
周子琳想。
“我的前半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我的前夫,还有儿子,但是现在我知道错了,也知道你们不会马上原谅我。”
“这也是我今天一定要来到这里的原因,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承认错误,这份决心,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看见。然后,不管要付出什么,也不管要经历多长时间,我都会去等待的。”
等什么?
周子琳喝了口咖啡,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紧张。
“等待你们原谅我!”
“噗!”
她直接把咖啡喷了出来。
薛延眼疾手快的抽了张纸巾放在她面前,“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刚刚不都说了,她来上这个节目有其他目的。”
“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真的无语了,“她不先来找你们,先上节目,这难道不是作秀?”
“你都能看出来的伎俩,她自己心里当然也清楚。”
薛延懒懒的用叉子叉住一块面包,问她,“这是什么?”
“面包。”
“面包很软,”他告诉周子琳,“所以呢,她要先挑软的面包来拿捏,因为知道我们是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