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
这两个人从孟尧嘴里出来的刹那,所有人惊呆了。
“求求你别把我跟医生关在一处!”孟尧又喊道,他猛地坐起来,看上去极其无助。
“我不要跟医生在一块,他会打我,他会骂我,会威胁我,还会强迫我给他看我的身体!”
他这话蕴含的信息量太大,薛延仔细看他片刻,觉得他应该不是装的。
于是,他跟邢队对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领了自己的手下全部到上面去等了。
沉浸在回忆里的孟尧仿佛看不见任何人,他不知道就只剩下薛延跟他了。
他还在颤抖着,痛苦的说:“不让看就用针扎我,让我用消毒水洗澡,全部,全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听到这儿,薛延基本上明白了。
应该是孟尧被一个医生囚禁了,而这医生是个变态,他会威胁孟尧配合他的变态癖好,不然就惩罚他。
听起来,倒也挺符合现在孟尧的心境,靠折磨别人来获得快感。
“但是你不觉得那样是错的么?”薛延轻声问,“你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学那医生,去折磨别人?”
“他训练我!”
孟尧呜咽了一声,“他说,我必须学会,从这里面爽到,给他反应!不然,他会认为我没配合好!”
薛延一阵反胃。
他听懂了,原来那个医生不止要猥亵孟尧,还要让痛苦的他表现得自己很开心,很兴奋。
“为什么不跑?”
“跑?”
孟尧像听见了特别好玩的事,他笑起来,那笑声无比悲凉。
“跑一次,几天不能动,全身都是伤,不止他一个人,全都来看我!”
他表达的语无伦次,眼泪从眼角一滴滴滑落。
“一个人,一个人就很痛苦!但那是惩罚,还必须笑,他说,越疼就要笑得越开心!”
薛延已经不忍心再继续听了。
他用手抵住自己的喉咙,用了点力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之后,才又问:“那时,你几岁?”
“几岁?我想想……我也不知道,都在过生日,我妈在床上一动不动,没人告诉我我多大,但我会羡慕其他人过生日,会期待也有人给我个蛋糕……”
“那就是十岁以下。”薛延沉声道。
他在心里很恨的骂了一句,禽兽!
不知道这个医生是谁,简直丧尽天良!对一个母亲生了病没人照料的孩子下手,禽兽不如!
“那,你后来报复他了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时,其实薛延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毕竟,孟尧连一个对他拳脚相向的女人都能心狠手辣的杀掉,更别说曾经那样折磨过他的变态男人!
“我,我把他藏在一个地方。”孟尧嘴角突然露出一个梦幻般的笑容。
“你刚不还问我,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囚禁的人反过来囚禁了我,怎么办?”
孟尧像是看见了什么画面般吃吃的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就是反过来的,他当时囚禁我,我现在囚禁他。”
“是不是很公平?”
薛延一时语塞。
他算是明白为何邢队总跟他说这行难干了。的确,有时听受害人讲的故事,真的会让人有种怜惜他的冲动,但一般听到时,这受害人也早就做了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当时邢队跟他说的表情他都还记得:“没办法,他们要是不做出这种事,就永远没法说出他们自己的故事,受害人就是这么悲惨。”
现在,薛延终于体会了把他的感受。
“你把他藏在哪儿?”薛延想着趁孟尧这时精神松懈,赶紧问一下。
但孟尧却及时识破他的想法,对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不告诉你。”
他的目光渐渐清晰,薛延知道,他这是已经恢复理智了。
“你听完我的故事,还想把我跟医生关在一起吗?”
不等薛延想下一步怎么做,孟尧忽然问。薛延心里一跳,又十分仔细的看了看孟尧,心里禁不住有个不好的预感。
“你,”他迟疑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家伙!
薛延觉得自己又被孟尧给耍了,他故意把自己之前的事说出来,就是为了博取同情!
明明他自己才是被囚禁在这里受尽侮辱的人,但孟尧却将自己悲惨的童年遭遇讲述出来,利用人性善良这一软肋,让他可怜他,饶恕他,对他下不去手!
好狡猾的人!
孟尧却比他更惊讶:“你看出来了?”
在薛延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视线中,他很惋惜道:“我用这一招骗过好多人,他们都被我耍的团团转,从来没怀疑过!而且还心甘情愿为我卖命。”
那是,薛延冷笑一声,看他刚那个脆弱无助的模样,骗子都自愧不如!
“所以,你刚说的也都是假的?”
“那是真的!我再怎么狡猾也不会演到那个份上!”孟尧听到他怀疑自己的亲身经历,立刻像是被蝎子蛰了下,一脸的抗议跟愤怒。
他这个表情倒让薛延放下心。
看来说的话不是假的,但企图用这个来博取同情倒是真的。
“把这些说给我听,应该是为了不跟医生关在一起,对不对?不然,按照你的性格,死都不会说的。”
“没错。”
薛延点点头,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倒让他猜到了。这才顺顺利利的让孟尧吐露心事。
那么现在,他要想折磨他,简直太轻易了。
可,又因为他太惨,他不忍心去折磨。
啧。
邢队在上面等了很久才见薛延一身疲惫的出现,而且看他的表情,丝毫不像是轻松,反而十分沉重。
他边让手下去下面收拾残局,边过去义气的扶了把薛延,搀着他在一旁坐下。
“怎么了,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啊。”
“能开心起来就怪了。”薛延睨他一眼,将孟尧给他讲的故事微微润色了一下,讲给邢队听。
邢队听完,满心愤怒无处宣泄。
“妈的!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左看右看没有能摔的东西,只能一脚踹在旁边的沙地上,沙子被他踢的一下子腾飞到了半空。
“这种人还配做医生?!”
薛延默默点头,表示赞同,他也想不通。
邢队双手叉腰,在原地沉默了会儿,忽然挠挠头,有些不自在道:“我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对他了,太惨了!”
他这个反应在薛延的意料之中。
同样也在孟尧的意料之中。
但薛延这次却没揭穿孟尧的诡计,只淡淡的一勾唇,“那就让他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