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父冷冷一笑。
他端坐在椅子后面,手机放在正前方,一看就是在静候佳音。
但,当他抬起头盯住下面两个女人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以及嫌弃。
“你还充当起说客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立了大功我就不会再针对你?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就这么算了的人,到时候,尘埃落定,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经过半天的相处,李姨已经不算太怕他了。
尤其,此刻薛父为了薛延担忧,整个人都精神萎靡,气场弱了很多。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为了子女操碎了心的普通人而已。
因此李姨眼睁睁的看着周子琳奔波了这么久,女性心理使然,便忍不住为她说公道话:
“再怎么说,她也在为了薛少的事奔波,而没有随便闲着,你就对她客气一点也不过分吧?”
周子琳看她为自己出头,感激的冲她笑笑,但却是不赞同她继续说下去。
李姨见她摇头,只能忿忿不平的看了薛父一眼,闭上嘴巴。
但两个人站在一起时,她还是忍不住埋怨周子琳:“你就容忍他这么欺负你?你也没做错什么,他那支笔都砸到你了,还忍什么忍!你帮他到这儿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自有分寸。”
周子琳不想多说。
李姨见她这样,叹了口气,身为局外人,她也不好再劝。
三个人沉默的等待消息。
……
薛父的短信发到邢队手机上时,他们正追随着救护车的方向,紧追不舍。邢队跟那个玉器店的老板坐在车后排,那老板被他周身笼罩的低气压吓得大气不敢出,哆哆嗦嗦的在黑暗中认路。
听见手机响,他以为是什么闲杂短信,起先没管。
后来手机又锲而不舍的振动了几下,他这才相当不耐烦的摸出来,瞟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瞬间眼睛瞪大!
下一秒就把手机塞到了身边的老板眼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问道:“是不是这儿?”
黑暗里猛地遇见强光,那老板起先什么也看不见,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这才迟疑着点头。
“你点头能不能利索点儿!看你磨磨蹭蹭的,烦不烦!还是不是男人!”
邢队看见这种磨磨唧唧的男人就烦,忍不住大声训斥。
前面开车的小哥“扑哧”一声笑了。
“对,是这儿。”老板的脸通红的答道。
邢队这才满意的将手机交给前面,“照这个地方开,快一点!”
救护车在他们前面,当然比他们先到。
孟尧怕医生,因此医生是被两个年轻人引着,来到他们的地盘,为薛延救治。
一看薛延这伤口,有经验的医生就抬眼扫了他们一眼,戴着口罩也挡不住的犀利视线。
“怎,怎么了?”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医生,“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会伤到鼻骨?你们打架斗殴?”
医生边包扎边询问。
“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不小心,对吧?”两个人一唱一和,另外一个人赶紧道,“对对对!”
“那为什么这屋里有这么大的酒精味?”医生朝薛延的嘴巴上摸了下,放在鼻子旁闻闻。
乖乖,这到底是弄了多少酒精!
“这,这我们是为了给他消毒!”
“消毒?”
“对啊!你看他鼻血留的停不下来,我们也心慌啊。所以就学着电视里的办法,给他倒点儿酒精,以为这样能止血!”
那医生听了,仿佛是接受了他们这个说法,低头忙手里的活不再讲话。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孟尧就在隔壁屋听着,心脏真是高高悬起又落下,觉得自己快被整出心脏病了。
可这还没完,眼瞧着医生都已经止住血了,这时他突然又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两个人正纳闷,就见又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搬着付担架。
这边听医生道:“他鼻骨骨折了,我现在只是让他暂时不流血,至于下一步,还是得等到去了医院,再给他打石膏。而且,他刚刚失血量大,再不给他治疗,很容易出现休克。”
“去医院?”
一人恍恍惚惚问道。
医生以为自己讲的挺清楚了,闻言便敷衍的“嗯”了声,只管让两个人开始抬薛延。
孟尧见状,急得恨不得冲出来阻止。
好在他手下也不是太笨,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他们搬运薛延,道:“还是不去医院了吧,医院太贵,只要他不流血,我们可以等他醒了去小诊所治!”
“小诊所?”
医生重复了一遍,瞬间脸黑了。
他站起来,怒气冲冲道:“你们信任小诊所的话,为什么要打120?!现在我来了,作为一个医生,我的职责就是让我的病人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你们却不信任医院,反而相信区区一间诊所!”
“主要我们没钱呀。”
孟尧手下也是聪明,就咬住这一句话不放,他才不信,现在医院难道能免费治疗?
又不是什么慈善事业!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智商,那医生在为薛延包扎时,第一眼就瞧见了他手上戴的表。
现下,他直接指着他的腕表,朝着二人发问:“你们明明就是不想他去医院!看看他的表!就算把这个表卖了,付医药费也是绰绰有余!”
“这表是假的!”
“对,赝品!”
两个人较招拆招,又一次异口同声。
这下说他们是无心,鬼才信!
那医生算是看出来端倪了,他走过去,跟抬担架的两个人耳语了几句,接着,三个人开始合力抬薛延!
“哎哎哎干什么你们!这是抢人吗!”两个年轻人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情急之下,也冲上去跟他们对抢!
可怜薛延躺在那儿毫无知觉,被几只手在身上拽来拽去,两边人一伙是为了救他,一伙是为了害他,各不相让。
大概过了几分钟,两拨人都是气喘吁吁。
喘着气分开,医生就想不明白,他说:“既然你们并不愿意他得到医治,为什么要让我们来?”
“我们想得到医治啊!他现在不是已经不流血了吗!”
“我跟你说了这只是暂时的,假如一会儿他继续流,就算我在这儿也束手无策!他必须去医院,好好住院!”
“不行!”二人同时拒绝,还是那一句话,“他不能去医院!”
医生也无语了,道理也讲了,人也抢了,他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