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昨晚根本没睡踏实,半夜里醒来,他发现自己的腿因为蜷着的缘故,又已经僵了。
没办法,他只能控制着不发出太大响动,然后一点一点揉着自己的腿。老头在床上睡得特别香,有鼾声传来,薛延本来就睡不踏实,再被这声音一刺激,就更睡不着了。
翻身坐起,他在黑暗里梳理线索。
总觉得周子琳在隐瞒他,薛延有这种直觉。
但是她的隐瞒没有攻击性,大概是为了他好的一种善意的行为。可他不明白,她又没有跟孟尧勾结,又没有什么坏心眼,这么辛辛苦苦的在他面前掩饰到底是为什么?
想不通,他靠在沙发上清醒一阵眯一阵,就这么一直挨到天蒙蒙亮。
早晨那种湿漉漉的气息透进来的时候,薛延猛地睁开眼。
一看表,才五点多。
他翻了个身,睡意这时正浓,还想再睡。却冷不丁想起薛父说的,今天很多适婚年龄的女子都要来看他。
看他?!
这事让薛延一个激灵,再也睡不着了。
服从命令完全不是他的风格,于是在薛父还在跟周公约会时,薛延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这也就导致了薛父醒之后,病房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人。
“不孝子!”薛父气急败坏的坐在沙发上,想到马上要来探望的那些人,把薛延骂了个狗血喷头,“自己不争气,还要把他老子拖下水,跟着他一块丢脸!”
徐管见状,知道自己劝不动,于是直接将胡院长请了过来。
胡院匆匆赶到,还没进病房,就听见薛父中气十足的怒骂,他摇头苦笑了两声,道:“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话是这么说,等他推开门进病房时,脸上仍旧习惯性带着笑。
“老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好好说,这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听见你这骂骂咧咧的,影响多不好啊。”
“我好好说?你看我能有好好说的人吗?!”薛父气的呼哧呼哧直喘气。
胡院这才发现薛延不在。
他好奇的问:“薛延去哪儿了?”
闻言,薛父冷哼一声,拒绝回答。
倒是徐管替他温声解释道:“薛少没跟老爷交代就跑出去了,不知去向,手机也打不通。”
胡院这才明白他的老伙计为啥发这么大火。
他苦笑一声,在薛父旁边坐下,然后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劝道:“这年轻人呐,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不能跟他小时候那样让他对你俯首听命的。你得尊重他。”
“我怎么不尊重他了!”薛父现在就像个汽油桶一样,一点就炸。
他愤怒的为自己的正名:“昨晚,他答应了我今天在医院待着!等一会儿,那些女儿跟他一样大的都要带人来看他了,他倒好,跑的影子都没!这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胡院本来温和的笑着,听见薛父这话却突然笑不出来了。
他愣了下,问:“这,薛延他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就,叫周子琳那个,他说喜欢人家。”
“他懂什么叫喜欢?”薛父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周子琳这个名字,一听更加生气,因为他知道,薛延这混小子绝对去找她了!
他轻蔑的笑了下:“他那就是尝鲜而已!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他,他心里不清楚?他可是我唯一的继承人,等以后会比现在更加风光!因此不挑个能成为他贤内助的女人,难道还要找个绊脚石?”
胡院听着很不痛快。
他是个开明的人,而且从事的又是医生行业。因此在他眼里,别说人了,众生平等。
周子琳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她可能出身差了点,家庭在事业上不能给予薛延帮助,但这也不是能把她形容成绊脚石的理由!
但他没有立刻反驳薛父的话。
因为他知道,这老伙计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尖刻的。
他在大多数时候也是谦逊又儒雅,像现在这么情绪外放又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的模样,真是罕见。
所以他问:“那个周子琳,是不是哪一点惹到你了?”
“你见过她?”薛父反问,“听你这口气,是不是也觉得她这个人挺不错的?”
“也?”
胡院被这个字逗笑了,他问:“难道除了我,还有谁对她的评价挺高?”
“还有我。”
一直站在旁边的徐管忽然道。
胡院一惊,看了徐管好几眼。他着实佩服,这人仍然站在屋子里没出去,但却将自己的存在感收敛到最低,让正在谈话的人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绝对是高手!
薛父瞥他一眼,见他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徐管,调侃道:“别看了,这人是我的管家,我对他特别好,他绝对不会跳槽的。”
“我也没说要把他挖过来啊。”
胡院无奈的笑了笑。
“只是开玩笑,”薛父说完,又正色道,“你们对这个周子琳的印象都挺好,这我赞同。我承认,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要做我薛家的媳妇,她却是绝对不够格的!”
胡院在这方面看的就相当通透,他劝道:“老胡啊,不是我说,她够不够格,还真不是你说了算。”
“不是我说了算,那谁说了算?!”
“自然是薛延自己啊。”
闻言,薛父重重一哼,深刻表达自己的不屑。“就他?”
“你的儿子像你,得哄着,绝对不能跟他对着干。”胡院特别有感触的说。
他这句话,别说薛父自己了,连一边一直不发表意见的徐管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况且,那个周子琳,那天晚上她拦我车的时候,就在你公司附近。我后来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偶然。”
薛父看起来还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乍听胡院说起这些,他愣了下,问道:“她拦你车干什么?”
“半夜碰上流氓了。”
“流氓?!”薛父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她怎么会遇见流氓?!”
“原来你还不知道,不是我说你。你大半夜的,让两个女人在那种偏僻地方打车,又不是不知道公司在什么地方!刚下高速公路没多远,一辆辆车开的跟飞似的,她怎么可能打着车!”
胡院觉得这老伙计简直在开玩笑。
“打不到车,那儿人还少,可不就是有坏东西盯上她们?两个女人,再挣扎能跑得过几个男人?她拦我的车算是她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