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道:“完全看不出来,这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
周子琳默然,她在想自己的奶奶。现在唯一能把奶奶接回来的筹码就是那份遗产,只要奶奶答应把遗产交出来,父母应该会看着遗产面子上对老人家好点吧?
“也不一定,如果按照你说的,遗产是最后筹码的话,你父母很可能在拿到遗产后,更加肆无忌惮。”周默分析道,“还不如坚决不给遗产,还能有钱傍身,总比人财两空的下场好。”
周子琳听了更绝望了。
她的父母简直像是强盗!
“不要多想了,去我那儿,睡一觉。明天起来咱们去找奶奶。”周默看她六神无主的,安慰道。
周子琳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临睡前,薛延又给她打来电话。周子琳不敢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家住了,便装作仍在家的样子,含笑跟他谈话。
听薛延絮絮叨叨的跟她说回去后被胡院骂了,为了不让他再往外跑,威胁说要给他的鼻子上一大块石膏。
“他知道我要面子,给我扮丑了我就不会故意往外跑。”薛延的语气满是无语,“但是他也不想想,还不如把这些省下来留给需要的人,我的伤口都快好了。”
“你还是少跑一些,胡院是为你好。”周子琳有些嗔怪的说道。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都不想挂电话。
她为了不打扰周默,就站在阳台上。夜晚风凉,她离开家时匆忙没带换洗的衣物,于是穿的单薄,站的久了,风一吹,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薛延愣了下,问她:“你在外面?”
“没,里面。”周子琳赶紧否认,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都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大晚上的你不回家在外面干什么?”薛延可不是好糊弄的,病房里,他本来翘着双腿闲闲的躺在沙发上。此刻因为周子琳猛地坐起来,十分不爽的质问道。
周子琳正绞尽脑汁想怎么编个谎话糊弄过去,不料周默家住二楼,楼下就是草丛。此时一只猫十分及时的从杂草里窜出来,顺带着发出一声十分凄厉的吼叫声:“瞄!”
真是振聋发聩。
响彻云霄。
薛延在对面听的清清楚楚。
二人一阵尴尬的沉默。
周子琳想打人,这猫发情能不能去其他地方?偏要守在这儿叫春,这里又没有公猫!
“我没听错的话……”薛延在那边缓缓道,“你那边是有,小孩?”
闻言周子琳松了口气,猫叫春时候的声音跟婴儿的啼哭声还真有些相似,况且隔着手机,他听的不大真切。
不管听成什么都好,周子琳真的不想在半夜里跟她的暧昧对象讨论动物交配的问题。
所以她赶紧顺着薛延疑惑的声音道:“没错!隔壁家新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哭声比较,嗯,响亮!”
“哦……”
薛延也不知道信没信。
周子琳看看时间,他们已经聊了二十分钟。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聊的话题!他们却硬生生的在这儿讲了二十分钟的闲话!
要是之前有个人告诉她有一天她会像个傻子一样在凉风里站半天只为说这种没营养的话,她是万万不会信的。
可现在……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我要挂断了,”她轻声说,“薛延,记得你答应我的,近期不能来找我。”
“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薛延直到现在还以为她是在欲擒故纵。毕竟恋爱中的人都喜欢这一套。
但是周子琳正色的否认了:“我是说真的,而且你要是控制得住自己,等我们再见面,我会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
薛延瞬间两眼放光。
之前只有他送那些女人礼物的份,什么时候别人也给他送过礼物?
几乎是顷刻间,他便期待了起来。
“透露一下,会送哪方面的?”
“保密。”周子琳忍着笑。她还不知道会送什么,这只不过是不愿让薛延来见她的借口而已。
“了解。”
薛延被吊足了胃口,但他一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这种神秘刺激的新鲜感,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薛父推门进来时,瞄见的就是儿子傻乎乎的笑容。那他曾经信誓旦旦的认为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薛延脸上的表情,近来他做的竟然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所以他冷哼了一声。
薛延收起手机,用余光瞥他一眼,没理他。
薛父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视线锁定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打破了沉默。
“胡院说,你几乎没怎么在病房里待。”
从他开口那一刻,薛延就知道父子俩又要久违的谈心了。而且看他这坐姿,很可能还是长篇大论的节奏。
但现在这个节鼓点,他一点也不想跟老头开诚布公的聊天。
他很希望房间里还跟他进来之前一样,安安静静。
薛父搓了搓手。这是事情有些脱离他掌控时他习惯性的动作,如果他现在还在办公室,一定会坐在办公桌后面,端端正正将胳膊摆在桌子上,两手张开,十分交叉。
他有些焦躁,还有些无力感在上涌。
这感觉在那天薛延离开后演变的越来越激烈。
因此他主动来到病房,来先一步低头,希望薛延能坦诚的、如实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你那天突然出现在公司,还私自在保安的脸上涂了字迹。那个痕迹很难消除,你知道吗,直到现在他脸上还有,而且所有人都试了自己的办法,无能为力。”
听他说起这些,薛延这才慢慢把视线放在老头身上。
皱了下眉,他拿不准自己该不该表现得内疚点:“我给他留下痕迹是为了惩罚他,否则他不会意识到有错。作为保安,他必须时刻警醒!而不是我随时可以切断他的喉咙时,他还在呼呼大睡。”
“这正是我要说的点!”
看他愿意交流,薛父突然激动起来。
他说:“你从来都不考虑后果。即便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没考虑过变数,比如那痕迹很可能一辈子留在他脸上,很可能他会成为别人的笑柄,而且你忽略了一点——
他的年龄,他的身份并不只是公司的员工,他还可能是一位父亲,一位丈夫。你惩罚他,如果他回家要怎么办?难道他要跟所有人解释这件事?”
“是他的错。”薛延冷冷的强调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