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之后,我就时常有着像躲避母亲的念想。
我开始更加无法在旅舍敞开心扉了。
变得更会伪装,凡事都留着几分,即便是母亲都不肯全盘托出,无所隐瞒。
旅舍似乎开始并不能让我感觉到安心。
我觉得一切东西都在悄无声息的变着。
我似乎迫切着需要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第一步的开始,就是先培养好谢云蕊。
谢云蕊性格太过隐忍沉郁,虽然她因为生活所逼,才要过来旅舍。
但是毕竟我这一行,对她来说,她内心底处根本并没有完全接纳这一份特殊的职业。
想起她那时,明明被狂暴得省半条命了,却还那么倔强厌恶地撇开我的手。
说我脏……
我这几天都在调教着谢云蕊,却发现她没有丝毫长进。
我忍着内心的烦躁,让她自己反思。
其实我知道,大概是因为母亲,百合还有那天牧野的事情,所以才让我心情无法平复。
谢云蕊面对身体上的生理反应,她只是强忍着激情,丝毫不会做着其他动作。
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
我感觉到脑子的一阵绷紧,“好了,你起来吧!”我压着怒气让她起来。
谢云蕊裸着身子怯怯地起来,双腿合在了一起,整个人都默不作声。
我扶了扶额,大口地呼吸着,我不是在气谢云蕊,我只是在气自己。
淑女?
现在的我跟优雅从容根本划不上任何关系。
我有点反感这样毛躁的自己,也不可以全怪谢云蕊。
是我太心急了,很多事情根本就不能一蹴而就。
我的心开始慢慢静了下来。
其实越到这个时候我就更不应该自己自乱阵脚。
“云蕊,抱歉,是我逼得你太紧了这些日子。”
我拿上了一件外套走了过去帮她披上,却见她抬头,红着眼睛,
“明月姐,我昨天出去看到我爸妈了。”
我在她身旁坐下,想要听她继续述说。
好像只有提起谢父谢母,谢云蕊的情绪波动才会大。
“他们说我贱。”谢云蕊说着,话语中带着哭腔,“在他们眼里就好像从来就没有当过我是女儿一样,昨天在街上我跟他们起了争执,他们跑过来要当众扒我衣服,街上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没有人道说我父母的不是,只有说我下贱不要脸。”
我听着微微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挽住了她的肩,
“所以呢,你现在后悔跟我了?”我看着她,认真问着。
谢云蕊却把放在床上的手渐渐抓紧床单,咬着唇边摇摇头,
“不,我恨我父母,我恨他们,恨他们以前对我的施暴,更恨他们完全不把我当人看!”
谢云蕊眼角滴下一滴泪珠,“他们从来都没有带给我快乐的生活,我要证明给他们看,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她们的错才铸造我的今天!”
我见她颤抖着身子,完全没有正视自己现在受我培养的高级情人一职。
她眼中只有仇恨,并没有全身心投入接受我平日的教诲。
我感觉自带她进来的调教都是白费了功夫一样。
我扣着她的下巴强行让她看着我,勾起嘴角道,
“云蕊,如果你真的恨你父母,那就报复他们。”
谢云蕊定定的看着我,手中紧握的拳头迟迟没有松开,最后吐出一字,
“好。”
我拉长了嘴角的弧度,心中却是别样的冷清。
既然无法让她放下仇恨,那就干脆帮她报仇。
只有为她助攻,她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自己想要的。
就顺着她的一切,让她看清楚,她内心的自己!
“我可以帮你,让赵家那边革除了父母的仆人职业。”
我伸手抚摸着谢云蕊的头发,轻轻帮她耳际的丝发撩到耳际后边,笑着又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太过仁慈,我可以让赵家那边给你父母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我抬了抬头,只觉得眼前似乎一片明朗,“栽赃嫁祸这事情最委屈了,往往都是有理说不清的,你以前应该受了不少这样的冤屈了,我也可以让你父母尝尝被诬陷毒打的感觉,你身上的疤痕将会一条条再次呈现在你父母身上。
你受的的伤和痛,我也会帮你让你父母变本加厉地统统受一次。”
我扬起嘴角,却见谢云蕊脸色早已变得难看,她忽的抓住了我的手,
“不要,明月姐。”
我抬眉一笑,打量着她,随即冷冷笑着,“怎么,不乐意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不!”谢云蕊咬着唇角,低着头,“我……我做不到这样。”
谢云蕊其实心底里还是有着一种盲目的善良,父母为子纲这样的思想她无法磨灭。
纵然对父母有着再大的怨恨,但也无法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
这样可怕的愚孝思想已经深深植根于她的脑海之中。
“不报复他们,你又怎么能真正活出自我?”
我扣着她下巴的手稍稍用力,逼着她看我,不许逃避。
她刚刚还咬牙彻齿的样子,转瞬之间脸上却又写上了心软二字。
我深呼吸了一口,轻轻甩开了手,语气不再柔和,
“告诉我,这个仇,你是报还是不报?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希望你接下来不要再让我失望。”
许久,谢云蕊才摇摇头,低声道,“不报了。”
说着话时,她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声音沙哑。
“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也要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
我站了起来,她倔强逞强的背后,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十五岁之前的样子。
那个时候,在被母亲逼迫接客赵金主时,我也是现在这样的心情。
虽然我并没有承受过她在赵家时的暴力对待,但是我在被母亲逼迫着承接金主的时候,我也是恨过母亲,但是后来这种念想却也逐渐消失了。
因为在我内心,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我。
无论她怎么对我,怎么逼迫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她,终究是我的母亲。
我由始至终都做不出伤害她半分的事情。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