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哪里?”
我接通了电话之后,先听到百合质问的声音,这语气中的冷意已经能从字里行间里听出来了。
我却淡然,早就知道她肯定会打电话过来,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有进步了。
我刚刚匆匆的洗了个澡甚至没有立刻接她的电话,等搞定一切之后,我才拿着一条浴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跟她说道,“我在哪里你不用管,找我什么事?”
我本来就不打算立刻接她的电话,早就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反应了,倒不如晾她一会儿,让她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现在听来显然好多了,最起码还有理智跟我争论了,我这般自我安慰地想着。
她声音极冷的说道,“苏明月,你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旅舍吗?”我把浴巾扔在一旁,就这么就着湿沥沥的头发躺在床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只是旅社,还有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病床上,没有醒的母亲,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这样的态度似乎惹怒了她,本来她还能保持冷静的,现在简直就像是一根被点燃的炮竹,就这么噼里啪啦地骂起我来了,“如果你真的有心,现在立刻就回来,不管你在哪里!”
就这么躺着的感觉真不爽,湿沥沥的头发粘在我的脖子上,现在又在听着电话,我不能用风筒,简直是难受极了。
而现在又听着她的话,就算是在波澜不起的心,也因此而泛起阵阵涟漪。
“好了,百合,够了”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攥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我的语气也变冷了起来,“你刚刚这话,我就当没听见。”
本来是打算平和的解决这件事情的,当我放下一切,跟着密医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有预料到百合会发脾气了。
毕竟现旅舍在是多事之秋,要不是这件事情重要,我确实也不想离开。
“没听见什么没听见,你要是真的没听见,我就再说一遍!”百合笑得癫狂,从这电话线里也是极其清晰的。
我想要不是她还要继续跟我说下去,恐怕会把手中的手机给砸了出去。
我向来了解她的脾性。
听着她的话,我沉默了一会儿,极有耐心的说道,“旅社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没有事情你就不来了吗?”百合冷笑了一声,就着我这句话凌厉地反问道。
我终于是忍不住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丢在一旁的毛巾抓了起来,快速地抹了一把头发,发梢上的水一瞬间就转移到了毛巾里面,到让我焦躁的心好受了些。
我尽量平和地说,“不是有谢云蕊吗,她会帮帮忙处理好的。”
“她不过是个小贱人而已,有什么资格管理旅舍。”百合极其恶毒的说,似乎根本不谢云蕊放在眼里。
我实在是不知道是谁把她的性格培养出来,也许是我们惯的吧,我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百合,以后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些话。”我正经了起来没再跟他开玩笑了,极其严肃的说道,“如果你不想她管,那你现在就立刻给我好起来,然后自己去管。”
“你!”她气不过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我。
“百合,你什么时候能够长大一点?”我的声声质问,仿佛一根根针应该都尽数戳在了百合的心里,但是没有办法,我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她才能成长起来,“如果你长大了,还需要我时时刻刻在旅舍里面管这些事情吗?”
“长大之后的我,你真的想看见吗?”听了我这话,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才听出了百合笑了,似乎是十分怪异的桀桀的笑声。
我攥紧抓在手里的毛巾,良久之后才松开,勉强了好久才终于保持住了冷静,沉着地的说道,“为什么不想?”
“好。”她就仿佛是从牙齿缝里面蹦出的这句话,咬牙切齿的答应了之后,就狠狠的挂掉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面阵阵的忙音,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了一旁辗转难眠。
本来才刚刚和好的,现在看起来恐怕又闹僵了。
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本来我出门就已经打算好了,要把这件事情一块儿给解决了。
百合已经长大了,心事也该成熟了。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我这般安慰自己,终于是迷迷糊糊的入睡了,只是睡的时候就忘记了自己的头发是半干的状态。
等次日早上醒过来,又得好一顿招呼这头发了。
第二天,等我换好了一身衣服之后,密医就来接我了。
“现在我们是去参加葬礼吗?”现在我才发现,我跟海港是有种特别的磁场,每次来都是要参加这些不甚吉利的葬礼。
但是我并没有告诉密医我曾经来过,更没有把这里面的事情都说出来。
正在开车的密医听了我的话,点点头,“是不是盼了好久,才等到这葬礼?”
他这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我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模凌两可地回答了他。
他也并不在意,显然并不想要知道答案,只是单纯的这么说而已。
今天我穿了一身棉布黑裙,甚至连扎头发的橡皮筋都用了黑色,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什么能够出错的地方。
密医这次并没有说,显然也是对我的装束很满意。
到底是作为他的女伴的身份去参加的,我也不能太失面子。
海港里面有两家殡仪馆,一边是东,一边是西,上一次赵昌的葬礼在东馆举行,这一次我们去到了西馆。
也不需要什么请柬,密医直接带着我刷脸进了去。
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我甚至眼尖的看见了我的干妈林夫人。
这个时候,只听得身旁的密医微微俯下身,凑在我的耳畔说道,“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
他出其不意的这句话让我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等他离开之后,我便一个人站在这偌大的影厅里,想了想,还是提步往林夫人那边走去。
这里到底是我不熟悉的,免得做错事,或者撞上些什么不应该看见的事情,我还是先贴个熟人比较好一点。
“明月,你怎么来了?”林夫人看见我,显然很是惊喜,但在这压抑的气氛下,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轻轻的攥住我的手,两个人便在这里悄然的聊了起来。
“我是跟二少进来的,只是他刚刚有事,说要先离开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说出二少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总觉得林夫人的眼睛笑得更加有弧度了。
下次得找个机会问一下密医,为什么大家都叫他二少了。
“这到底也是形式上的,幸好明月你也过来了。”她亲切的靠在我一旁,拍了拍我的手,“倒让我有个聊天的人,不用在这里这么闷。”
我笑了笑,不可否置。
下一秒却突然眼眸一转,不经意的把话题往另外一个方向带,“今天是谁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