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造王之人,都有一片赤胆,但个中营私,却中饱了他们的私囊,如秦朝商人吕不韦,只可惜,长平在狄国,却是孤苦无依,不是那个秦皇罢了。”
达烈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帮助长平夺了帝位,可最后,长平却并没有领他的情。
长平轻轻的舀起木桶里的水,任其温软的流过自己的肌肤,她淡淡的道:“达烈以为,本宫初来大狄,又是一介女流,一直隐居后宫,与百官无交流,他只要哄好了本宫,这天下,便可任其为所欲为,本宫若是不听话,他随时都有换了本宫的能力,哼,只可惜,他太低估本宫了,本宫自有办法,与他抗衡。”
延平听得稀里糊涂,“公主,是想用秃儿凯牵制达烈?这,不会吧,秃儿凯,充其量,只是一个平民,达烈,可是大狄掌控军权的人,他们二人之间,可没有什么可比性。”
长平满意的一笑,“连你都轻视了秃儿凯,达烈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只是,莫要忘了,鼠惧猫,猫惧狮,狮惧象,象惧鼠,朝中众人,无人可以压制他,但是秃儿凯这只老鼠,却有这个力度。”
延平没有说话,她还是想不通,那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秃儿凯,怎么会有与达烈争锋的能力?
长平想了想,道:“延平,你觉得达烈手中的兵权如何?”
“狄军善战,五湖四海均少有敌手,达烈的兵权,自然是平定四方的宝物。”
长平道:“你若喜欢,本宫就拿来送与你如何?”
延平大吃一惊,“啊?公主,这——”
长平见她紧张如此,不禁呵呵一笑,“如何吓成这样?”
“公主,延平,延平只是一介流寇,实在,实在不懂得管理兵马之事。”延平知道,长平说这话时,想是已经有了打算,突然间要她试着接如此大任,还真让她吃惊不小。
“还未给你你就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长平叹道:“本宫在奴隶院做女奴时,也不懂得为王者应处之事,有时候,上天逼你走了这一步,你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而已。”
沐浴后的长平,只觉得神清气爽,躺卧在温软的床上,长平真想一觉睡到天明。
可是,这个时候,紫苑却进来报,“王后,秃儿凯求见。”
延平皱了皱眉头,“此时已近子时,王后也需要休息,无需谈政,让他回吧。”
长平手一拦,“不要,是本宫要他来的,宣。”
“公主,”延平有些皱眉,“此处是寝宫,深夜召他进来,是否,容易落人口舌?”
长平莞尔一笑,“本宫就是要落人口舌,若是有人打听,你只管说的越暧昧越好。”
“啊?”延平这次真是不知道这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宣。”
“是。”
须臾,秃儿凯便入得宫来。
秃儿凯此次穿得甚是诡异,一身祭祀师的装束,头戴狼头,背插鸟羽,缓步来到长平面前,给长平行礼。
长平满意的点点头,“不必多礼,原地转两圈,让本宫好好端详端详。”
秃儿凯依言原地转了两圈,向长平展示了一下,长平不禁大加赞扬,“嗯,不错,果然有天师的气度。”
天师?延平在一边不屑的冷笑,在大央,天师有呼风唤雨之功,就凭他秃儿凯,也配得上天师二字?
长平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熏香炉,一边淡然道:“知道本宫为何深夜叫你过来吗?”
“小的,小的愚钝,不知王后深意。”
“本宫与你说过,小人得志,自然有小人得志的手法,明日一早,便有各官员过来政事宫与本宫商议日常政务,你一介平民,想借明日一朝之力,就让满朝文武认得你,不走些偏门,是不可行的。”
秃儿凯不知道长平心里打什么算盘,只是低头聆听。
长平道:“明日,本宫会郑重介绍你,若是有什么变故,随机应变即可,但要记住,言语间,要显出祭祀师的能力来,若是有人故意抵毁你我,你也不要申辩,只听之任之就是了。”
秃儿凯眉头一皱,长平还是青春年少,便丧了夫君,此后数十年,便要孤单而过,若是不自律,便难免会被百官口诛笔伐,但听长平这意思,便是早知会有这种祸害而迎头赶上,她此举,反而更有挑衅世俗的意思,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
“如今,先帝六子拥权,争斗再所难免,成为本宫的人,日后若本宫丢了这天下,你便一样被连累的死无葬身之地,秃儿凯,你可甘心吗?”
秃儿凯淡然,“庸庸碌碌,在草舍数十年,就算平安又有何用?能得王后娘娘赐一次机会,秃儿凯此生定为王后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甚好。”长平道:“本宫赐你特权,平日里出入,无需本宫召见,所有众人,不得相拦。”
“公主——”延平都吓了一跳,长平居然给予他如此特权?若是稍有反心,长平便有性命之忧。
可长平却淡淡然,似乎全不在意。
秃儿凯心里越发狐疑,这种天赐一般的好事,总感觉长平是在诱骗他一般。可是试想想,自己一介贫民,除了几头牛羊之外,再无亲人和财产,只剩一条贱命,她诱骗的又是什么意义呢?
子时已过,夜色更浓,长平越发困倦了。“天色不早了,延平,你也回去安歇吧。”转向秃儿凯,长平道:“你留下。”
公主一句话,满屋皆惊。
要知道,先帝尸骨未寒,长平才接任王位不过数日,怎么可以容留陌生男士在宫里休息?这干柴烈火,难保不会出事。
可是这种事,延平却又如何可以深问,只是用眼睛狠狠的剜了秃儿凯一下,转身退去了。
秃儿凯此时已经懂了,他见众人退却,便开始缓缓宽衣解带,在族人中,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简单的很, 既然王后如此相邀,他又非柳下惠,有些事,顺理成章即可。
秃儿凯裸了半身,露出身上健硕的肌肉,草原上的汉子,都强壮而烈性,秃儿凯正值壮年,自然也似牛一般。
可是长平却对他的身姿视而不见,伸手放下了帐帘,道:“外室本宫已经给你备好了床褥,你在此处委屈一宿吧。”
原来她并无此心,秃儿凯只觉得羞愧难当,但是此时夜色撩人,他一腔欲火已经被点燃,如何承受得住,他有心想再上前几步,却听长平在帘内道:“本宫安睡时会有刀剑护身,天师夜里莫要吵闹,否则,被本宫的刀剑伤了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话里已经挑明,若是你敢硬来,长平也是定斩不饶。
这长平到底是搞什么鬼,命他深夜留宿,却要独睡外室?他思索不透,但又惧于人家的是王后的淫威,只得悻悻的睡了。
当然,秃儿凯留宿王后寝宫的事,便被乌洛兰传到了达烈的耳中。
达烈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好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先帝尸骨未寒,她便容留陌生男子在寝宫,简直没了廉耻。我道她极力推荐秃儿凯,原来,早有苟且之情。”
乌洛兰轻轻摇头,“但王后自嫁入大狄以来,从未与陌生男子有过交往,她与秃儿凯的事,奴婢从未听说,应该不是相交以久。”
达烈冷冷一笑,“我助她登上王位,她不与我一条心也就算了,还公然勾引别的男子,哼,我倒要看看,她的位子,如何坐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