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舟,你可愿意帮我。”长平希望从段舟的眼神里面,找寻一些肯定,除了他之外,现在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靠的人了。
段舟握着长平的手,他知道这样的举动,定会让长平感到一些反感,他知道,长平心中的那个人一直不是他。
他知道,长平心中所求的是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在长平的手想要反抗的时候,他更是用力地握紧:“段舟已和师父恩断义绝,自此以后,段舟孑然一身,但此生,却还有一心抱负,便是长平在哪,我就在哪。”
段舟和段佟山的事情,长平略有耳闻,只是其中的细节,还不得知,长平不知如何安慰,只道是他二人师徒情分已然消散。
长平心中所想,若是对着她说出这番感人肺腑的话的人,是宋薰,那该多好。曾几何时所说的,定不负你,你等我,我心悦你,那些缠绵悱恻,让人脸红心跳不已的话,全然没有一句,是宋薰兑现的承诺。
长平回握了段舟的手,戎马生涯里,有人与你相伴,亦是好事。
只是你我,已经不再是当时少年,终将要在这乱世之中,做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抉择。
“段舟,谢谢你。”
可在段舟的心目中,早已过了与长平言谢的时候,总觉得二人之间,已经不必计较对错和得失。
但她心中固然还是对他心存嫌隙吧,毕竟,她是那高傲的女子,人人愿拼尽全力去换回她一脸笑颜的女子。他能相伴在她左右,已然是得到不一般的青睐了。断不能再奢求什么了,段舟心中长叹。
段舟回到府上,梳洗完毕之后,正在看书的长平不由得一愣,除去一声狼狈,他还是玉树临风的男子,值得女子为他倾倒。
长平对着段舟嫣然一笑:“你过来,我有一事与你相商。”
段舟正要坐下,长平眼见段舟皱褶的衣领,便自然朝前走去,为他翻平铺齐,没想到,这个动作和亲密的距离,让段舟的脸上忽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长平……”段舟的咽喉处,像是燃烧起了一团火焰,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段舟轻退几步,长平身上的馨香才在鼻尖散去一些。
“倒是你不习惯了。”长平调侃他,段舟轻笑了一声,是自嘲。而长平在退开之际,眼神示意窗外,那一抹身影飞去,段舟才心下了然,是杜铎的暗卫。
待到人离开之后,段舟轻声问:“你说有事与我相商,是什么?”
拿出先前那奏折上的拓本,寥寥几字,段舟狐疑:“婆娑那人,容治鑫是何意?”长平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我猜测,是要你我清理前朝余孽。”
段舟冷哼:“婆娑是宋嫣月的心腹,宋嫣月是容治鑫的祖母,这二人,倒是有趣,没有把柄,叫你我二人前去作甚?”
“容治鑫只说,要你我先前去查探一番,说是婆娑最近又开始有所行动。”
段舟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若是婆娑有意再谋反,那也应该让宋薰去查探,入手比较快,毕竟二人师徒一场,总归能察觉一些什么。
而长平并不深知婆娑本性,能查探出什么猫腻来?
跳蚤街内,传闻有人占卜灵验,许多人纷纷蜂拥而至来探求自身未来。长平和段舟跟着这些人尾随其后,事情传得神乎其神,甚至街头巷尾都知道,这个人已名声在外。
大家都来一睹风采,她却遮面示人。
“段舟,你去,她从未见过你,你去让她试一试。”长平倒是来了兴致,之前婆娑为何没给宋嫣月算一卦呢?
婆娑一身紫衣,如今即便年岁五十,却依旧风韵犹存,段舟坐下的时候,婆娑未抬眼看他,只是光听脚步声,便开口问道:“阁下刚从牢狱之灾逃离,来老身此处,是为何而求?”
长平乔装了一番,跟在段舟身后,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厮。
段舟没料到,婆娑会这么精准的知晓他的事情,有些好奇,“在下……”段舟的眼神看向身后,略带微笑:“求姻缘。”
长平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思绪万千,段舟是故意的吗?
婆娑将段舟的手放在她的手心,嘴里振振有词:“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双网,中有千千结。阁下,应该是有心仪之人,求之不得,看似远在天边,实则那人就在身边,近在眼前,老身可说对了?”
段舟心中哑然,居然都被婆娑说中了。
长平已经无法忍受婆娑,让段舟起身,自己坐定在她面前,她注视着婆娑,那个以往站在她和宋薰之间的阻碍,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买一卦,算你命运的。”长平将钱扔到了婆娑面前,她看着钱币悄然抬头,面纱下勾起一抹笑容:“长平,多年未见,你倒是变得跋扈。”
“既然知道我来,你可算到了自己的命运?”婆娑眼睫微抬,伸出手去,“我的,我还未参透。能通晓他人命运者,通常不能算到自己的。但是你的……”
婆娑不信长平会不感到好奇,“你若是有空,我倒不介意与你叙旧。”
“你我之间,陈年旧事,没什么可叙的,当时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长平心中怨怼,责怪婆娑当年在中间阻拦她和宋薰一事。
婆娑关上了铺子门,给段舟和长平斟茶递水,长平倒是惊讶,没想到她会这么客气。想起昔日她是怎么对自己的,她有些不屑。
“你倒是命福之人,本以为,你嫁去狄国,会落得一个悲惨下场。没想到你却过得风生水起,成了狄国人心中最为敬重之人。”
婆娑此言是真心话,但她看着长平,如今她已改变,不在是当年年芳十八的少女长平,她的路途,还很遥远。
“当日是我错看了你,本以为你是天煞孤星,没想到扭转命运,你却成了那颗最亮的星。长平,你是注定,要统一二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