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的做法和说辞,都是在狠狠的打蔺兰儿的脸。先是嘲讽宋薰闲赋在家,宋府入不敷出买不起贵的衣裙,后又是明里暗里的说蔺兰儿不懂事,连个丫鬟都比不过。
琼芳苑里的其他贵太太和娇小姐们,其实都不太看的上蔺兰儿。能到琼芳苑里买衣服的,都是各家的正房太太和嫡出的姑娘,她们对于平妻这种存在都是非常厌恶的,因为平妻会压低正室的地位。
再加上各位夫人和小姐都通过方才的对话,知道了长平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长平长公主,所以从心里的有些依附长平,对蔺兰儿更加的厌恶。
一个身着宝蓝色衣裳的夫人上前一步,说道:“蔺夫人,我觉着今日这事你办的可真是够丢人了,和一个丫鬟争起衣裳来,这好在是摄政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不然,不止是你宋府,我瞧着连蔺家也是要跟着遭难的。”
这位夫人看着是来打圆场的,实际上既捧高了长平,又贬低了蔺兰儿一番。那夫人对着长平行了个礼,道:“参加摄政王殿下,妾身安氏,是内阁学士高平昌之妻。”
长平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说道:“原来是高夫人,失礼了,夫人不愧为高大人之妻,周身气度,寻常人果然是比不得的。”
长平自然也是看得出这位高夫人不过是既想出风头,又想讨好她罢了,毕竟一个得了摄政王青眼的妻子,让人长脸,高夫人许是想趁这个机会更得高大人的重视。不过长平也懒得计较这些,毕竟看样子高夫人现在能让蔺兰儿更加的难受,这就够了。
“承蒙摄政王殿下厚爱。”高夫人谦虚着,接着说道:“殿下今日莫要和蔺夫人再计较了,蔺夫人虽然说是个平妻,可到底和正妻还是有些差距,这样不懂规矩,也算是情有可原,殿下难得出来,莫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败了性质。”
上了些年纪的人,对长平长公主的往事,都是有些了解的,高夫人也不例外。她也听说过那些长平长公主和宋薰的往事,毕竟当时可谓是满城风雨,所以高夫人说话的时候很注意,贬低蔺兰儿,但是却一句都没有提到宋薰。
高夫人甚至隐隐有些觉得,摄政王今日这样不给蔺兰儿面子,许就是因为蔺兰儿是宋薰的平妻,而摄政王又曾经和宋薰有过那样的过去,这才这样的让蔺兰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来台。
而其实,长平的确也是在意蔺兰儿是宋薰平妻这一点的。当年宋薰娶左允清,可以说是为了江山社稷,不得已而为之。长平可以原谅左允清的存在,可她却没有办法原谅蔺兰儿的存在。
长平自然是不会拂了高夫人的好意,浅笑着说道:“既然高夫人都开口了,那本王自然也是不好不给面子的,便这样吧,这身衣裳,便算是本王送给蔺夫人的,权当是和蔺夫人交了个朋友罢了。”
蔺兰儿咬牙切齿的说道:“多些摄政王殿下的好意,只是这样一件衣裳,妾身还是买得起的,就不劳王爷破费了,王爷将衣裳让给妾身,妾身就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长平说道:“这怎么行,宋大人还闲赋在家呢,蔺夫人也该节俭些,虽然说这一件衣裳是不贵,不过对于入不敷出的宋府来说,想来还是能少一笔开销,就少一笔开销,你说是吧?”
说完,长平也不去看蔺兰儿难看的脸色,唤来了丫鬟,从钱袋里拿钱给了那丫鬟,说道:“这件衣裳,本王买了,你快些包好了拿给这位夫人,知道吗?”
那丫鬟接了钱,道了声是,连忙将架子上的衣服收下来,拿到后头去包装了。蔺兰儿自知身份低人一等,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暗自在心中愤怒。
做完这一切,长平也再懒得理蔺兰儿了,叫上了初月,准备再挑几件衣裳就离开了,未曾想高夫人却跟了上来。
高夫人讪笑着看着长平疑惑的神色,说道:“殿下,妾身也知道这事不和规矩,只是妾身实在是思念女儿思念得紧,这才想着来问问殿下。殿下负责本次选秀,又常在宫中走动,不知殿下可见过妾身的女儿,妾身的女儿是今年刚入宫的一批秀女,封了贵仪的。”
长平虽然负责选秀,可参加选秀的秀女这么多,长平哪里记得过来,只是有了方才的事,长平也不好太明显的拂了高夫人的面子,只含糊的说道:“贵仪已经是新秀入宫的最高位分了,高小姐是个有福之人。”
高夫人依旧面带忧色,说道:“妾身也知道,封了贵仪,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只是妾身这个女儿,从小就是娇养着的,妾身怕她在宫里会惹什么祸端,妾身斗胆,想请摄政王殿下代替妾身探望一二。”
长平停下了脚步,冷眼看着高夫人,说道:“安氏,你莫不是觉得,就凭着方才你说的那两句话,就能支使本王替你做事了吧?况且秀女都是本王和皇上选出来的,自然不会有惹祸的人,你莫不是在质疑本王和皇上的眼光?”
听长平连称呼都从高夫人变成了安氏,高夫人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是僭越了,高夫人低着头,瑟瑟发抖,接着说道:“妾身知道,这要求实在是无礼,只是希望摄政王殿下可以感念妾身的慈母心肠,妾身不求殿下不计较今日妾身的过失,只求摄政王殿下能帮扶小女一二。”
高夫人这番话,却让长平想起了去世已久的母亲,淑妃。淑妃还在世时,是长平这一生最轻松快活的时光,所以她虽然年幼丧母,但是对母亲的感情却一直很深,现下听高夫人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不由得有些心软。
长平说道:“做母亲的,大抵如此,你也不必再认罪了,本王今日不和你计较,只是这事,你日后也不要再提起了,本王虽为女子,但是也是皇上的臣子,后宫之事,不好干预,所以你也别打本王的主意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