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薰站起来,对着长平行了个大礼,说道:“微臣别无所求,到了如今的年纪,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只希望殿下可以帮忙,让微臣在朝中可以谋得一官半职,微臣便知足了。”
长平那张不见喜怒的脸色,露出了嘲讽的神色,说道:“这件小事,你何苦拉下脸面来求本王,你的两位岳父,不论是左大人,还是蔺大人,以他们的权势,在朝中给你一个官职,岂不是轻而易举?”
宋薰说道:“的确,微臣若是求两位岳父相助,也能得偿所愿,只是,两位岳父已经为微臣操心许久,过去是微臣不懂的珍惜,辜负了岳父的好意,如今也不好意思再让岳父给微臣什么机会了。”
长平端着原先那茶盏,又品了一口茶,说道:“你岳父怎么说也是你的自家人,你不好意思让自家人帮忙,却来找本王这个外人帮忙?宋大人,本王还真是看不透你这个人,也看不懂你的心思了。”
宋薰没料到长平这样步步相逼,于是说道:“岳父替微臣操心,虽然说明面上不说微臣什么,但是微臣的夫人在娘家,却总是抬不起头来,微臣心疼她,不愿意她过的如此卑微,故而,宁愿低头来求殿下帮忙。”
见他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夫人,长平笑了笑,说道:“宋大人与贵夫人真是伉俪情深,本王佩服,只是,关于本王与大人的往事,满京城里都在传,宋大人这样来找本王,宋夫人难道不介意?”
宋薰答道:“微臣的夫人左氏,一向善解人意,她也是清楚微臣年轻时候的荒唐事的,微臣来访摄政王府,并未瞒她,左氏也并未阻止微臣,这点是殿下过虑了,微臣的夫人是个善解人意之人。”
可长平摆明了不想就此放过宋薰,接着问道:“既然宋大人与宋夫人这样的伉俪情深,又为什么要再娶蔺氏?蔺氏泼辣不懂事,处处不如宋夫人,宋大人为何要娶她为平妻,这不是委屈了宋夫人吗?”
长平说这许多,其实就是想逼着宋薰承认一句,他并不爱宋夫人,仿佛只要这样,长平便觉得自己的韶华为他付出也是值得的,可宋薰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长平的想法。
宋薰说道:“娶蔺氏为平妻,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况且,这件事,微臣的夫人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微臣的夫人一力促成这件事的,微臣说过,微臣的夫人非常的善解人意。”
“够了。”长平突然出声,阻止着宋薰继续说下去,长平说道:“你不必再夸你那位夫人有多好,本王不想再听下去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儿女情长之事,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与本王说?”
“微臣知罪。”宋薰低着头,不再言语,表明自己是真的已经知道自己的过错了。
长平深呼气好几次,才终于压下心里的不甘,她强撑着,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稳一些,说道:“宋大人怎么说也是前朝老臣了,虽然年轻,但是资历还是在的,机会合适的时候,本王会和皇上提这件事的。”
宋薰连忙跪下,行大礼,道:“微臣谢摄政王殿下成全,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长平冷淡的说道:“你别着急着谢本王,本王说了,只是会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能不能成本王可没有给你什么保障,未来的事情,也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的,若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于本王,那也是不现实的。”
宋薰说道:“微臣知道,然则殿下愿意开口,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微臣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殿下能在此刻出手相助,实在是殿下心胸宽阔。”
长平眼神空洞,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想出了神,半晌,才说道:“你不必谢本王,也不必夸本王,左右也都是本王心甘情愿的,既然要说的事情你都说了便退下吧,本王不想再看见你的脸。”
“是,只是微臣仍有一物要进献给殿下。”宋薰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翠绿色的细口圆肚小瓶,那小瓶子的色泽极好,表面又一层柔和的光泽,看得出来是极品。
宋薰说道:“殿下幼年时,受了不少的苦头,微臣知道,殿下的手到了冬日总是会发疼,如今冬日快到了,这是微臣托一位老友得来的药膏,名闫润膏,冬日涂在手上,可以缓解疼痛,还请殿下收下吧。”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宋薰都还记得自己的手到了冬日会发疼这件事。其实这药膏对长平来说,要拿到也不难,可是对于宋薰来说,恐怕是真的废了不少的心思的,想到这里,长平的心被触动了。
长平说道:“宋大人既然是带了礼物了,为何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莫不是想着,若是本王不答应帮你这件事,便将这药膏藏着不拿出来了,也免得做了亏本的买卖吧?”
宋薰说道:“微臣来找殿下,是希望殿下可以帮忙,若是一开始就拿出这药来,显得微臣像是来贿赂殿下一般,故而才在这离别之时才将东西拿出来。不论殿下帮不帮微臣,这药膏,微臣都是会送给殿下的。”
长平笑了笑,说道:“贿赂?贿赂本王,可不是这一瓶药膏就能成的事情,宋大人未免太过于多虑了。也罢,宋大人便将这药膏留下吧,这份心意,本王领了,宋大人的事,本王也会尽力的,宋大人便回府等消息吧。”
宋薰恭敬的将药瓶放在身旁的小几上,说道:“既然如此,那这药膏微臣就放在这里了,还请殿下好好的保重身体,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宋薰离开后,长平起身,走到那小几前,拿起那碧玉的小药瓶,打开盖子闻了闻那药膏清新的气味,手紧紧的握住那瓶子脸上的表情,脸上虽然笑着,却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