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欢闻言差点噎住，抬眸望去，扶疏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地从她脸上一扫而过，白皙的脸上透出薄薄的粉色，她不觉垂下脑袋，脸颊上像是被他传染般也热了起来。
一、二、三，四，他们好像接过四次吻，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意外。
唇瓣上蓦地热热的，痒痒的，她不自觉伸手摸了摸，下意识抬起头，扶疏隔着三五个人的距离眸色渐深地锁着她的双眼，一贯清冷的俊颜红得更深了。
空气里流动的暧昧让两个人都随之沉默，一时间，周围的人和物似乎都虚化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就这么静静地望向对方。
“扶疏。”
一个悦耳的女声倏地响起，打破异样的安静，学员们重又躁动起来，跑过去围着林乔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盛清欢趁着这个机会侧过脑袋，假装去听那边的动静。
“林乔前辈和扶老师都是河图的创始人，”难得有男学员发言，“那扶老师是我们的老师，那林前辈岂不是我们的师母？！”
学员们里有不少是拥护林乔和扶疏的CP粉，一听都学着那个男学员的样子“师母”、“师母”叫了起来，林乔只是笑笑，并没有阻止他们。
盛清欢和扶疏的契约恋爱关系目前知道的只有两方父母，她心里也不甚在意，她本来便是假的，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
扶疏蹙眉看了她两秒，迎上林乔，淡淡说道：“她们想看群杂，你和大王那边怎么样了？”
林乔知性风短发搭配法式桔梗裙，尽显温婉优雅的气质，她笑吟吟地回答：“我和大王那里已经结束了，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下，洛书和相思再有一会儿也该好了。”
扶疏习惯性的伸手摁了下眉心，语气平缓：“那好，等结束后把他们都叫到二号配音室，正好把你们刚才那个片段的群杂配了。”
林乔继续微笑：“好的，我现在就去。”
在二号配音室观摩学习如何为群杂配音后，林乔做东请“声之形”的学员们到别墅区内的一家私家菜馆吃饭。
老板热情地迎出门招呼：“林小姐，扶先生，有一段时间没来我这儿吃饭了，工作室很忙吧。”
林乔熟络地回道：“也就是那样吧。”
老板好奇看着他们身后两列小队。“这是你们工作室聚餐呢？第一次见这么多人。”
林乔笑笑：“哪里，这是他的学生。”
“扶先生的学生？这将来一定是了不得了！”
老板称赞道，转而对扶疏说，“扶先生，人长得好，声音也好，才来了一两次，我们店里的几个小丫头光听他的声音就被迷得团团转。”
又转向一班学员，“你们可要好好跟着扶先生学，能学到他的三分之一以后在配音圈子里那就不得了了！”
学员们听见有人夸自己的老师，都觉得倍有面子，不约而同从鼻子里重重发出一声“嗯”。
老板一边和林乔闲聊着一边将他们领进最大的一个包厢，安排他们坐下，将菜单递向扶疏，他微微侧头，示意让学员们点菜。
老板额外递给林乔一本，笑眯眯地说：“只有林小姐最清楚扶先生喜欢吃什么。”
林乔没说什么，简单回以一笑，坐在扶疏身旁安静地翻开菜单。
盛清欢凑过去与柴郡主共看一本菜单，翻了两页，发现这家私房菜馆以笋为主打菜色，清炒嫩竹笋、鲜笋炒腊肉、老火汤品腌笃鲜、黄焖罗汉笋、竹笋炒三丝、笋丁肉丁酱，油焖笋……江浙一带盛产竹笋，扶疏喜欢吃也不奇怪。
盛清欢偷偷瞄了眼坐在包厢另一头椅子上的扶疏，没想到被他抓了个正着。
扶疏抬眼悠悠地望过来，眸色略深，看不清眼底蕴藏的情绪，她看得发懵，一秒，两秒……目光寸步难移。
“我们再点一个鲜笋汤怎么样？”林乔靠过来，问。
扶疏眼睛越过盛清欢盯着后面的白墙，默然半晌，心不在焉地答道：“再来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吧。”
盛清欢生硬地收回目光，一旁的柴郡主显然注意到她的不自在，问道：“你没事吧，清欢，是不是空调调得太低了？”
她局促地摇了下头，垂下脑袋，窘迫地摸了下鼻子。
菜一道接一道地端上桌，开席后包厢内碗筷碰撞声，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包厢里共三张圆木桌，盛清欢挑了张离扶疏最远的桌子坐下，她不挑食，但凡有点滋味的东西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但今天的饭菜含在嘴里莫名地觉得涩涩的，咽不下去。
眼角看到有两三个学员端着饮料跑去扶疏和林乔那桌“敬酒”，包厢不大，她不需要怎么努力也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我入坑的第一部作品就是扶老师和林乔姐一起配的！”
“你们合作那么多年对彼此是不是比对亲人还要了解？”
“我好羡慕扶老师和林乔姐这种相濡以沫、共同扶持的同事情！”
“……”
柴郡主睨了那边一眼，翻着白眼说：“我最讨厌这些所谓的CP粉了，完全就是在意yin，老师和林乔认识这么多年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轮得到他们瞎操心！”
盛清欢一涩，想起宋䪭和潘西，讷讷地说：“像他们那样如此了解彼此的人也很让人羡慕。”
柴郡主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更加坚定地道：“这世上没有人配得上老师，包括我自己都绝对不行！”
盛清欢想笑，嘴角刚刚漾起，笑意已然消失。
“时间差不多，你们也该回去了，晚上还有课。”
从私房菜馆走出来的时候，盛清欢跟在队伍的最后头，前头传来扶疏漠漠然的声音。
他声音虽淡，却掷地有声。
学员们秩序井然的和林乔合照，签过名后，在柴郡主的带领下排队坐上大巴，盛清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大巴车缓缓开动。
扶疏站在车旁和林乔谈着什么，车越开越快，她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模糊的侧脸。
大巴车驶出别墅区，沿着通往城区的马路快速行驶，回去的路上车上依旧欢歌笑语，盛清欢没有加入她们。
她无力地把脑袋抵在车窗上，心里空荡荡的。
车外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今晚应该是个好天气。
***
晚上吃完饭，盛清欢刚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手倏地越过桌子抓住她的手肘往后一拉，她又落回椅子上。
她不解地看过去：“碗不是你洗吗？”
“不是洗碗的事，”扶疏俊眉微拢，起身走回房间，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盛清欢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双浅灰色的男士拖鞋进入了视线。
在白色的顶灯下，修长的脚踝有种玉石的感觉。
扶疏垂眸看了她一眼，将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的桌面上。
“先把这份合同签了再进去。”淡然的不容辩驳的语气。
盛清欢扫了一眼，下巴差点砸在桌子上。
文件排头大大的黑色标题：《当我恋爱时》综艺合作协议。
盛清欢震惊得说话都结巴了：“这，这，这是什么？”
他咳了一下：“你不识字吗？”
盛清欢抬头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快速地浏览合同上内容。
如云瀑般的秀发垂在两肩上，扶疏只能模糊的看到她脸上气鼓鼓的腮帮子。
他一只手撑在餐桌上，半俯下身，嘴角微微上扬，用蛊惑人心的嗓音劝说道：“这是一个邀请各界精英与伴侣一起参加的综艺节目，只录制一天时间，你和我一起去，就当旅游，而且报酬不菲。”
盛清欢讪讪地说：“可是我们是假的？”
扶疏悠悠地应道：“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可是你又不缺钱，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活动？”盛清欢几乎都要垂泪了。
“谁说我不缺钱的？这房子的房贷，工作室的运营都不是小数目。”扶疏见软的不行，立刻又冷下脸来，眯起眼睛：“你存够了租房子的钱了？”
盛清欢摇摇头，晚上要上课，白天要配合他演戏，她哪来的时间挣钱糊口。
扶疏了然地点头，继续问：“那是江贤回国了？”
盛清欢再次无力地晃动脑袋。
扶疏抬手在那颗垂头丧气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俊眉舒展：“所以你有的选吗？”
片刻后，盛清欢敢怒不敢言地在合同页末扶疏名字旁边签上自己的名字。
真是寄人篱下被人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