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闻言扬起眉梢:“纯纯,你说什么?”
“输了要刮鼻子。”纯纯说着,伸手在自己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他起身坐到纯纯身边,伸出手揽住她,她贴在他耳朵上窃窃私语,然后笑着在他怀里打起滚来。
这一对兄妹不会在设计她吧?……
扶疏转身面向盛清欢,对她弯了弯唇角,伸长胳膊,食指指节在她鼻尖上轻轻的刮了一下,盛清欢过电般全身一僵,被他碰过的地方痒痒的,热热的。
扶疏不太自然咳了一下,掩饰性地坐回单人沙发上,拿起杂志,稍稍侧过身子,单手抵住下巴,低眸看书。
纯纯忽地伸手刮了下盛清欢的鼻尖,她惊了下,伸手把这个爱懂事的小鬼头抓到怀里,捏了捏白嫩嫩的小脸蛋。
房间里突然响起宛转悠扬、抑扬顿挫的胡音,随之是宛如玉石之音的戏剧唱腔,盛清欢木讷地转过头去看,莫雪之和元良不知何时都回到房间中,从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一人唱戏一人拉椰胡,配合默契,令人心驰神往。
身后传来扶疏低润的声音:“我妈海南人,年轻时喜欢唱琼剧,巧的是我后爸年轻时也在海南教过书,在那时学会拉椰胡,现在呢,他们两属于有人愿意为自己伴奏,有人懂得自己椰胡的魅力,是夫妻也是知己。”
盛清欢听着,看着房内这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自娱自乐的表演,心里升出一种异样的感触。
短短几天内,她见到两对完全不同的夫妻,同时见证了两种不同的幸福。
看来还是她对幸福的定义太狭隘了。
稍作休息后,扶疏和盛清欢打算告辞离开,莫雪之开了开口没说话,倒是元良先开了口,他说话语速较慢,十分温和:“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个今天就留在这里过夜吧。”
盛清欢诚惶诚恐地转头看向扶疏,一个劲儿向他递眼色。
扶疏捏了捏纯纯头上的小鬏,漫不经心地说:“不用了,我明天早上还有会。”
“从这儿去河图也不远啊。”元良很坚持的样子,“你妈昨晚专程给你两打扫出新的房间,被单、被套和窗帘都换了很可爱的粉红色。”
莫雪之偷偷瞄了眼儿子,一脸的委屈巴巴。
盛清欢心中一软,伸手不动声色地拉了下扶疏的衣角,扶疏垂眸看着她扯着他衣角的手指,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既然爸妈你们特意为我们准备了房间,我们也恭敬不如从命。”
房内,扶疏半躺在粉色Hello Kitty的床单上,正低头看书,那条笔直匀称的大长腿煞是显眼。
房间里浴室的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推开,盛清欢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扶疏闻声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身上穿了不下五条裤子,最外面的是一条纯正的粉色上饰满大白菊的长裤,显得格外的臃肿古怪。
他放下书:“这屋里有这么冷吗?”
盛清欢大刺刺地往他身边一躺,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住,破罐子破摔地回道:“跟你这样一个有前科的小混蛋睡在一张床上,我当然给特殊防范!”
扶疏倾了倾身子,眼底尽是笑意:“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狼不是狗啰,怎么,怕我半夜吃了你?”
盛清欢夸张地抖了抖,很诚恳地回道:“没错,你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尾巴狼。”
扶疏无奈地抿了下唇角,看上去无辜至极,盛清欢才不会被他那张误人子弟的脸欺骗呢,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她伸手摸了摸腰上穿着的七八条裤子,质地柔软,亲肤,带有一种新衣物特有的芬芳,这几件裤子是莫雪之和元良特意给她买的,除了裤子,还有满满一个衣柜的各种样式、各种季节的衣服,房间内有一个嵌入式的大衣柜,一边放着给她买的,另一边是给扶疏买的。
盛清欢想,扶疏的亲妈后爸大概就属于那种喜怒不形于色,把感情深藏于心,不善于表达出来的父母吧,但是对于宠爱他们一点也没有吝啬。
不过他们两位老人家都穿的又朴又素的,为什么给她买的全是那种色彩斑斓、用色大胆的花裤子……
她习惯性地转了个身,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旁人身上,烟灰色的睡袍穿在他身上显得修长又挺拔,侧面的轮廓在灯光下像是被雕刻过一样,立体深邃。
只是这样简单的看着,盛清欢发现她的心也有一点乱了。
她郁闷地钻回被窝里,手贴在胸口上,隐隐感觉到伴随着被窝里闷热的空气正在一点点加速的心跳。
良久。
房间的光线骤然暗了。
身旁传来肢体与纺织物摩擦的声音,那人关了灯后脚步轻轻的走回来,轻轻地躺下,似乎翻了个身,便没再有动静了。
盛清欢小小地从被窝里钻出来透口气,脸蛋被被窝里的热气烘得烫烫的,像是要发烧一样。
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稳,他睡着了?
盛清欢胡思乱想着,总算松了一口气,从侧卧改成平卧,好在这张床够宽敞,即使两个人躺着都绰绰有余。
在被窝里保持一个动作躺了那么久,她四肢都有些发软发麻,她稍微活络了下手指和脚趾,突然,被窝里好像有什么碰了下她的脚。
盛清欢第一反应是去看睡在身侧的扶疏,他一动也没动,莫非是错觉?
忽地,又有什么碰了下她的腰,不等她反应,又碰了下她的屁股,这回她彻底炸开了,伸出脚毫不留情地一脚将某人踹下了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随即是一声轻微的呻吟,盛清欢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得跟条大蚕蛹似的,一双黑瞳紧紧盯着床边。
一秒,两秒,三秒……两分钟过去,床边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她下脚太狠了?
盛清欢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探出脖子刚要往下看,就在此时,一只手忽地伸上来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连人带被滚落床下,正好掉进扶疏的怀里,他低头,眸底浅浅的浮着一层睡意,淡淡含笑:“这叫兵不厌诈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盛清欢生气地捶了下他的胸口,狼狈地从他身上爬起,正要往床上爬,倏地一张小脸从床上探下来,吓得她大叫一声又掉回某人怀中。
“出什么事了?!”
几乎是下一刻,莫雪之和元良忧心忡忡地推开房门,此刻的盛清欢正摸着摔痛的腰坐在平躺在地上的扶疏身上。
莫雪之和元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飞快地反应过来说:“没事就好,爸妈先回去睡了,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继续。”
顺带抓走了吵嚷着要哥哥讲故事的纯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出房间,还相当贴心地合上了门。
盛清欢几乎想要垂泪,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要踹我?”
扶疏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一脸认真的问。
“现在是关心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盛清欢近乎崩溃地嚎了声,挣扎地想要爬回床上,忽地一只手伸过来紧紧箍住她左脚脚腕,向后一使劲,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扶疏趁机欺身压了上来,眸色幽深地望着身下的她。
一瞬间,盛清欢好像听见心脏在耳边放肆跳动的声音,砰,砰,砰——
“你……你想干吗?”
扶疏骤然俯下头,贴在她耳边低声反问:“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然后,那张冷清俊秀的面庞一点点在她眼中放大,再放大,直到近无可近……
盛清欢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忘记,下意识闭上眼,双手用力地将衣物揪成一小团。有那么一刹,他的呼吸轻轻扫过她脸部肌肤,痒痒的,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他细长的指节轻轻从她鼻头上刮过,猛然间睁开双眼,近在咫尺的笑颜在同一时间落入她眸中。
他眉眼间蕴着股冷冷的清秀,但是笑起来有一种一尘不染的干净,唇畔的两枚小梨涡像是蓄满了美酒,让人几近溺弊。
“小惩大诫,下不为例。”
清凛的嗓音轻轻从耳膜拂过,盛清欢在自己的脸红得更明显前,迅速低下了头。
扶疏略略蹙眉:“地上凉,我们还是到床上去睡吧。”
盛清欢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震得七魂不见了五魄,就这么躺在地上,一点感觉都没了。
她结巴了:“咳,还,还是,你,你先,睡,睡吧。”
扶疏轻颔首,犹自起身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