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么怼他几句已经够盛清欢暗爽很久,随便找了个借口遁走。
吃过早饭后,潘西坐在院子榕树下拉大提琴,附近村子里的孩子都被吸引了过来,宋䪭也和孩子们一样坐在草坪上,闭上双眼陶醉在美妙的琴音中。
盛清欢低头嗅了下身上那股浓烈的柴火油烟味,这就是小天使和凡人的区别。
她刚打算回房睡个回笼觉,眼不见心不烦,江贤却突然凑过来,塞给她一大盆刚洗好的床单被褥,压得她差点双膝跪下。
江贤撞了下盛清欢的胳膊,盛清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扶疏推开木栅栏门走进院子,合身的白衬衫搭上普通的牛仔裤,几乎俊出少年气,他单手抄兜,漫不经心地看向前面草坪上新冒出的绿芽,似乎对任何事物都是一副安然自若的闲散。
“看什么看?快上啊!”
“上什么上?”
盛清欢一脸迷茫。
“虽然我们两个都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江贤捏着下巴,一副俨然情圣的语重心长,“为了你的收视率,我前几个晚上一口气看了八部韩剧,正好看到一个情节——晒床单!”
这难道就是她无端给自己增加工作的原因?
盛清欢还想再反驳两句,人已经被江贤从背后一把推了出去,她踉跄几步勉强在扶疏身前刹住脚,一脸讪笑地抬起头:“扶先生,帮帮忙嘛。”
扶疏垂眸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抬腿想越过她,她连忙又堵了上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他,恳求道:“你看这么一大盆床单,我一个人根本晾不动,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知道你最好了,全世界最最最好啦!”
盛清欢强忍住呕吐的冲动,一口气把话说完,扶疏眯起眼睛,向她略略俯下身,她被他看得脸上痒痒的,想伸手去抓,又空不出手来。
良久,扶疏淡淡一笑:“好吧,谁让我无法拒绝和我接过吻的女人呢?”
盛清欢强忍住扑上去咬死他的冲动,将怀里沉甸甸的大木盆塞给他,昂首阔步地走到院子的晾衣绳前,笑眼盈盈地冲他招了招手。
扶疏俊眉微扬,抱起大木盆迈着大长腿跟了过来,从盆里取出一团洗得洁白干净的床单,和她各抓住床单的一端,用力一甩,晶莹的水珠像雾气一般跃上空中,在阳光下被折射出五颜六色,盛清欢自然地抬眸去看,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扶疏难得愣了一下,眸底掠过一丝异样,但立刻又被一贯的淡漠疏离遮掩下去。
琴声时而低沉,时而悠扬,像是树叶在阳光的缝隙中呼吸的韵律,盛清欢心不在焉地向院子中榕树下望去,琴和人美得像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
盛清欢目光像是被胶着了,黏在树下那人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突然,密密麻麻的水珠像雨点一样落在脸上,她惊得啊了一声,堪堪从宋䪭身上收回视线,怒瞪向某人,恨不得将眸底的两团火点在他身上。
扶疏看着杀气腾腾的盛清欢眯了眯眼睛,那条罪孽深重的床单正横在两人之间,在她开口兴师问罪之前,他决定还是先把这团火灭一灭再说。
“抱歉,我是第一次晾床单,不知道,呃,原来不需要这么用力。”
扶疏眉梢挂着淡淡的笑意,整副表情一点道歉的说服力都没有。
盛清欢当下果断地拒绝就这个问题继续跟他交谈下去,她苦兮兮的挤出一个笑容,十分宽容和善的说了一声“没关系”。
听到这句话,扶疏淡淡一笑,沉默不语。
自从认识此人后,盛清欢就彻底摒弃了以前以貌取人的坏习惯。
此刻,看着面前这张花枝招展的脸,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从他手中接过甩平整的被子晾在绳子上,他已经从木盆里拿出最后一条床单,慢条斯理地塞给她一端,自己拿住另一端,跟之前一样抓住两个角,然后用力一甩,盛清欢猝不及防地被拉了过去,几乎跌入他怀中。
扶疏稍稍俯下身,压低声音:“没想到晾床单也挺有意思的。”
面对这张突然贴近的俊颜,盛清欢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实在是太误人子弟了,这一双清澈深湛的眸子里不知溺死了多少少女萌动的春心,几秒钟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局促地移开目光,琴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盛清欢仓皇地推开他,脚下不由加快速度匆匆逃进屋内,扶疏垂眸扫了眼手里的床单,窘迫的蜷了蜷指骨,一个人举起床单对着晾衣绳左右比划起来,马马虎虎地晾了上去。
洗完澡后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被夜幕吞噬殆尽,天空犹如一幅深浅不一的水墨画,有微弱的星光从稀薄的云雾后透出,一弦皎月在天际显出迷糊的印子。
想起白天晒在屋后的笋干还没来得及收,盛清欢两只手托着浴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门,往屋后走去。
鲜笋被削成大小薄厚适中的笋片装在簸箕中,晾在屋后的竹架上,她随手将浴巾搭在脖子上,端起簸箕刚要往回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讲话。
农家乐的后方有一个凉亭,是特意建来观鸟的,但此时正值春末夏初,鸟儿都回南方去了,这个观鸟亭也就冷落下来,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在。
盛清欢很快认出凉亭中的人是扶疏和潘西,作为一名正当年纪的八卦少女她立刻选择躲到竹架后,借着手中大簸箕的掩护,悄咪咪的偷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