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儿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母亲弥留时一个劲地重复着两个字,我原先以为是‘柴房’,可听雨儿说了‘豺狼’之后,我有些不能确定母亲说的是什么了。
所以我就想过来看看,我想她可能是有什么隐秘的事只想交待给我一个人。”
明帝不太明白:“柴房与豺狼有什么不一样的含意吗?”
笑儿答道:
“柴房便是我生活过的地方,在我和娘的眼里它代表过去代表苦难,当然,也代表我们住了十几年的小柴房;而豺狼,娘一直很少提起,她曾经告诫我不要问任何有关‘豺狼’的事!
在我儿时的印象里,豺狼一直是很恐怖的,连说都不能说的。”
明帝问道:“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她才会告诫你的吧?你可还记得?”
笑儿想了想:“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只有一些非常模糊的印象,实在记不清了。”
笑儿将声音压得更低:
“刚才孩子们在场,我不好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家之后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我真的觉得娘的死非常蹊跷。
她的体质一向很好,年纪又不算太大,怎么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世呢?”
明帝轻声回道:
“朕也有这种感觉,朕已经悄悄派人去查那些公差的情况了。锦衣卫是最顶尖的武功高手,他们在店主人手上尚会被暗算,一伙普通的公差怎么能抓得住他们呢?
如果他们这些人没有任何伤亡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笑儿接道:“我爹在撒谎,或者是雨儿在撒谎!”
这个猜测一说出来,笑儿和明帝都很难接受,那都是最亲的人啊。
明帝点了点头:“雨儿是咱们的亲闺女,又是一手带大的,她撒谎的可能性不大。倒是你父亲的表现让朕觉得有些异常。
朕今天踢了俞氏一脚之后本想再踢第二脚的,可他居然一把抱住了朕的双腿!如此敏捷的身手哪里像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家?”
笑儿道:
“他一直任的就是文职呀,我在家里十多年从未看到也从未听说他会什么功夫。最多不过翻翻书,下下棋,研究研究兵法之类的东西。
他好像还挺喜欢收集兵器,不过从来没看他使过,只是拿来把玩而已。”
明帝因笑道:“研究兵法?朕看你的军事天分都是从你爹身上继承来的。唉,朕当年应该派他去打仗的。”
笑儿赶紧道:“别提当年了,爹和大娘对我们杀大哥桢圭显的事从未真正放下过。”
他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他们就算知道他该死,也不愿意看他死。他们一直都恨我没有救他,更恨你杀了他!”
明帝握住笑儿的肩膀:
“是啊,一晃二十年了。天下恨朕的人多了去了,朕这一生杀的人太多,这是朕继位时的恶劣环境所决定的,朕不杀人,国家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笑儿点头道:“我原先不太明白,但现在我明白了。来,帮我在柴房里找找,看看娘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好,朕来找,你给朕拿着灯就行。”明帝说着便蹲身下去翻找,他边找边问,“笑儿,桢余氏带着天泽回老家探亲,她的娘家还有什么人吗?”
笑儿答道:
“她的亲人差不多都死于积北的战乱和灾荒了。”话一出口,笑儿便觉得奇怪:“我记得,爹一直最恨积北的,他居然舍得让天泽离开侯府去积北?”
“哦?你爹恨积北?是因为桢圭显在那里获罪还是因为你三姐的缘故?”
笑儿想了想:
“好像在那之前,他就讨厌那个地方了,当年大哥调任积北时爹还强烈反对过,要不是为了找三姐的下落,我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后来大哥在积北获罪,三姐又病死在那,爹就对那个地方深恶痛绝了,甚至是连提都不想提起。”
明帝突然站起身,凑到笑儿耳边小声道:
“桢余氏和天泽会不会有问题?他们会不会因为朕杀了桢圭显,而加入伪齐余孽的组织,想杀朕?”
“切!”笑儿将明帝的头轻轻往外一推,“亏你想得出来!没有娘家人,就没有其他的亲戚在了吗?我跟你说,他们俩个绝对不会!”
明帝又凑了过来:“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啊?”
笑儿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你连我都不信了啊?”
明帝狡猾地眨巴了两个眼皮子:“笑儿,你有事瞒着朕?”
笑儿便在明帝耳边极低声地说了一句话。
明帝一脸愕然:“你的胆子确实够大的!”
笑儿努努嘴:“我也是没有办法,太医看过了,他平日里太过胡闹,那里已经完全没有用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明帝笑道:“咱俩的孩子不是那样来的吧?”
笑儿骂道:“死鬼,要死啊!”
明帝笑着耸耸肩,又去柴禾堆里翻找了起来。明帝很认真地把柴禾堆里寻了个遍,除了弄得自己一身臭汗,两手黑乎乎的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唉!真是上了你的当!”明帝委屈地站了起来,将手里最后两截柴禾随意地往地上一丢。
咣啷一声响。明帝与笑儿对视一眼:有情况。
两截柴禾同时落地,但发出的声音却略有不同。听觉不敏锐或对柴禾不熟悉的人是根本听不出来的。明帝立即俯身,用柴禾在地上敲击了起来。
这下面有空隙!”明帝说着用随身携带的软刀将那块地砖撬了起来。果然找到一个扁平的小木盒子。
笑儿将蜡烛举近,小木盒子里并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只有一张发黄的纸片,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
明帝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懂上面七扭八扭的曲线和遍地开花的点是什么意思,便递给了笑儿。
这好像是一张地图。”笑儿判断道。
“地图?是侯府的地图吗?”
不是,侯府里没这样的地方。”
笑儿,你能肯定吗?”
嗯!我在侯府这么多年,还有哪个地方没去过?”笑儿端详着那张纸片,指着烧焦边缘一个很奇怪的图形道,“尚清,你看这是什么?”
明帝瞅了瞅,道:“像是一个动物?”
动物?豺狼!”笑儿很本能地叫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明帝不由皱起了眉头,“你们侯府里为什么会有这奇怪的图纸?豺狼?豺狼?这两个字朕听着非常耳熟啊。”
笑儿随口道:“你打猎的时候不是很喜欢打狼吗?”
不不不,跟打猎没有关系。”明帝突然叫道:“朕想起来了,伪齐就是以狼为图腾的!难道你们桢家跟伪齐有什么渊源?”
笑儿连忙否认道:
“不许胡说!伪齐尚在之时,我爹就到先皇麾下为尚吴王朝效力了。他可是跟着先皇多年的老臣子了,还是先皇一手提拔上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