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儿她们刚刚到达唤霞宫的宫门口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就像山中的泉水奔腾而下,顺着地势,绵流到江。
坐在院中抚琴的正是颖贵妃。
只见她头戴凤钗玉珠、身着红色凤服,纤纤玉指宛若水滴般在琴弦上滑动。美得令人沉醉。
“参见颖妃娘娘!”秀女们行跪礼道。
琴声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秀女们便一直跪着,谁让她们来的不是时候呢,颖妃不责怪她们打扰了她的雅兴,就算她们福气了。
一曲弹毕,颖妃才仿佛从梦中清醒一般,优雅地说道:“原来是这届的秀女啊。免礼,平身!”
“谢娘娘!”秀女们借起身的机会暗中拉了拉已经发麻的腿。
“这一届秀女的资质还真不错。”颖妃款款地在秀女的面前走着,悠悠地停到了长孙丽铭的前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话,我叫长孙丽铭。”
“嗯,好名字。”颖妃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本宫刚才那曲《平沙落雁》弹得如何?”
“娘娘的琴音犹如天籁,无人能及!”长孙丽铭答道。
“真的吗?”颖妃突然收起了笑脸,“本宫刚才弹的是《高山流水》,你连这都没有听出来?”
“这……”长孙丽铭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米公公,看来这一个月你们还得好好教教这些秀女才行啊!”颖妃怪腔怪调地说道。
“是,奴才一定尽力。”米公公赶紧应道。
“好了,跪安吧。”颖妃下了逐客令,“本宫要去练书法了。”
“是,娘娘!”
出了唤霞宫,秀女们又去拜访了舞明宫的全妃,芙凉宫的德嫔,踏云宫的瑜贵人、兰贵人、慧贵人和菊贵人,瑞霄宫的梅才人、元才人、贺才人、珍才人和顺才人,以及丰雪宫的宁美人、华美人、芬美人、诚美人和芳美人。
这一天可把秀女们累死了,走了多少路、跪了多少次、拜了多少回都快记不清了。用完晚膳,司空语燕和笑儿又在上官敏佳的房中小坐。
“笑姐姐,瑜贵人怎么这么胖啊?”司空语燕快言快语。
“她离家时还没有这么明显,现在是比以前发福了不少。”笑儿摇摇头总结道,“她在宫中过得并不好。”
“都发福了还会不好吗?”司空语燕不解。
“她六年前进的宫,没过多久就被封为了贵人,到现在还是贵人。宫里不少嫔妃都为皇上生了子嗣,可她还没有任何动静。可见并不受宠。”
上官敏佳解释道,突然看到笑儿情绪低落又安慰道,“不过她看起来很疼爱你,送了你这么东西,又叮嘱米公公多关照你。”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笑儿觉得自己的毛孔都要竖起来了:
我觉得这里比匪窝可怕多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很深!”
“面具?她们看上去都不坏啊,除了颖贵妃。”司空语燕不明白地摇摇头,“笑姐姐,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庄后是个好人,可是她没有遇到一个好父亲;颖贵妃多才多艺,可也多疑爱妒忌;全妃看似热情,其实心思细腻会算计;德嫔是个热心肠,不知道背后有没有暗藏利刃。还有那些贵人、才人和美人,一个个都是真人不露相。”
“是呀,能进后宫成为人上人的没有一个不是厉害的角色。”上官敏佳接着道,“远的不说,跟咱们一起出来的司马瑞虹和郭福祥就已经野心勃勃,欲除我们而后快了。”
“真是无耻,也不想想当初是谁豁出性命把她们救出来的!”司空语燕气愤地骂道。
“看她们那么卖力地拉拢长孙丽铭,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了。长孙丽铭不要上当才好。”笑儿皱眉道。
“笑姐姐,你平常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还是困难,你都能笑着面对,怎么今天这么神伤啊?”司空语燕往笑儿身前凑了凑,笑道,“你不会是来那个了吧?”
“去!小鬼!”笑儿羞得满脸通红。
“有什么害羞的嘛。我们都是女孩啊。”司空语燕望望上官敏佳,“对吧,敏姐姐?”
“你笑姐姐怕是在想燕追风的好了。”上官敏佳开玩笑道。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不理你们了!”笑儿说不过她们,假装生气道。
姐妹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散了,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因为明天等待她们的还有艰苦的宫廷集训。
第二天天刚亮,陈公公就意外地出现在平霄宫的院中央,急得各位小姐慌慌忙忙地穿衣服、梳头、化妆,几个宫女更是被支使得团团转。
等她们全都走出去站好时,天已经大亮。
陈公公拉着一张老长的驴脸在那里站着,突然走到一个秀女面前,问道:“你是第一个出来的吗?”
那个秀女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谁想,这一摇头害得她头上的发钗发饰噼里啪啦地往地上掉,头发一下子全乱了,像个鸡窝似的。其他秀女看了忍不住偷笑。
陈公公走到司马瑞虹的面前停了一下又向前走了一步,立在了郭福祥的面前,命令道:“把脚伸出来!”
郭福祥起初不肯,但迫于陈公公的压力不得不伸了出来,大家看到了她光滑滑的脚背。
陈公公问道:“你的袜子呢?”
站在郭福祥旁边的长孙丽铭一个劲地偷笑,被陈公公逮个正着,叫道:“你把裙子往上提一些看看。”
长孙丽铭照做了,顿时羞愧难当,她穿了两只不一样的绣花鞋。
陈公公很恼怒地回到队伍的最前端,训斥道:
“如若得到皇上的急召,都像你们今天这样,成何体统?!岂不是把尚吴皇室的脸都丢光了?不过——”
他指了指一位面容清丽、身材极佳的秀女道:
“宜然小姐的表现还差强人意。好了,你们赶快回去重新整理吧!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形,别怪咱家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