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心中打定主意，她可以教，但绝不会全部都教会，更不会教他们突破限制，做那种太过杀伤力大的！
于是后来，皇上果真派了一队心腹，将姜念悠请到校场，向她请教，姜念悠就故意设置了很多细节，并故意错了几处，使得火药的成功率变得很低，效果也不稳定，但也足够让人惊诧。
就这么不高不低的敷衍着，能拖到几时是几时。
听到校场里轰隆作响，傅凌天策马离开，回到府中就召人让卫承煜过来见一见。
卫承煜来后，傅凌天请他喝茶，开口就祝贺，“卫侯爷，如今你也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全大宋国的大英雄，老夫祝贺你啊。”
卫承煜脸一怔，率先站起来，对傅凌正正经经拜了拜，佯装有些紧张，“大人可折煞我了，无论我如今有怎样地位，但都是大人提拔起来的，大人的恩德，承煜不敢忘。”
“哦，侯爷何出此言呢？”傅凌天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你今日之所得全是你在边关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战功，我怎敢居功啊？”
“大人。”卫承煜微微蹙眉，也不多说，就这么恭敬的躬着腰弯着背，默然不语。
气氛凝滞半晌，亭子内外都无人敢做声，傅凌天似笑非笑的泡了一碗茶，放到他面前说，“站着做什么？不累吗？过来喝茶。”
“多谢大人。”卫承煜无声吐出口气，又坐下，缓缓将茶递到唇边。
还没喝就听傅凌天道，“我听闻，这次你之所以大获全胜，全赖一个神物，是你夫人帮你做的？”
“大人。”卫承煜顺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双手恭敬奉上，“下官正准备将此物送给大人。”
盒子被打开，傅凌天看着这黑乎乎的球，眼中闪过探究，卫承煜道，“此乃火药，杀伤力强，可炸毁城门，也可崩坏城墙，所过之处，无坚不摧。”
“哦，有这么厉害？可我怎么听闻尊夫人正在教皇上的神龙卫做这些东西，可情况却不容乐观呀？这火药似乎性质不稳定，容易误伤他人。”
将盒子轻轻放下，傅凌天笑得耐人寻味。
卫承煜也笑了笑，如清风朗月，让人不由多看两眼，“大人，那只是我娘子的托词。”
一句话就道明立场，傅凌天脸色终于出现变化，老眼中精光内敛，“哦？这是为何？皇上乃九五之尊，你竟敢欺君？”
“大人。”卫承煜微垂眼眸正襟危坐，徐徐的道，“难道不知承煜为何欺君？”
傅凌天定定的打量卫承煜，凉亭中似乎一丝风也没了，地龙烧得滚烫，傅凌天有些热，就啪嗒一声，把那盒子关上，起身把八宝阁的窗户推开，外面银装素裹，院子中美景如画，红梅点点，他道，“好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啊，承煜，你说这天地可令人神往啊？”
卫承煜站在身后，越过他肩头，也看着天地苍茫，勾唇笑了笑，应了一声，“是啊，着实令人神往。”
“明日我儿要入土，你陪我去白马山一趟吧。”
白马山上有座白马寺，如今因为玄青大师已经变成国庙，霎时间香火鼎盛。
京城里的达官贵族和富商大户，都来往于白马寺进香祈福。
不过这三日，白马寺一律不对外开放，专门为傅凌天的儿子傅然停灵。
许多不知这消息的，想进去白马寺，在山门口就被人阻拦回去。
行事竟然如此霸道，卫承煜看到这一幕，默了半晌，跟在傅凌天身后转身走上台阶，院中方丈还有诸位沙弥已经在里面等候。
隔着老远，就发现金丝楠木棺材被放在佛堂，中央被一百零八个和尚包围，正嗡嗡的念经超度，傅凌天神情肃穆的看了片刻，忽然对卫承煜道，“我这个小儿子从小机灵，这也是像我，却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卫承煜正默然无声，随后，一位小沙弥走到他们身边行了个佛礼，说道，“大人，玄青大师闭关，不见客。”
玄青大师？
卫承煜眉目微扬，看下傅凌天，就见傅凌天哼了一声，沉吟半晌，只挥了挥手道，“既然玄青大师闭关了，那我就不扰他清静，你下去吧。”
小沙弥说了一声佛号，恭敬的退走。
他们又在庙中逛了逛，傅凌天告诉他，“听闻这位玄青大师云游四海，很会一些新奇玩意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似乎无所不知，而且，他手中丹药可起死回生，延长凡人寿数。”
“天下真有此事？”卫承煜听到这，怔了怔，看傅凌天眼中神色定定道，“我倒是从未见过。”
“没见过才是自然的，若是谁人都能见到，那岂不是人人都能与天地同寿！”傅凌天笑了几声，负手望向寺庙深处，一时黄昏，暮鼓晨钟声声回响，倦鸟归林，天上又降雪花。
“在这世上，如有资格与天地同寿的，不正是那九五之尊吗？”
听到傅凌天话语中的轻视，卫承煜抿了抿薄唇，而后道，“大人，刚上来看到公子用的棺椁是金丝楠木，此规格有些别致，会不会太过惹人眼目？”
其实他更想问会不会引起麻烦，只是臣子，怎么配用金丝楠木做棺椁？能享用这种规制的最低也要王侯之尊。
傅凌天此举着实惹人诟病，可傅凌天分明不以为然，只笑了一声，转手离开道，“走吧，该下山了。”
事已至此，卫承煜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下山，到了城中各自离开。
隔日上朝，就有言官直接在皇上面前狠狠的参了傅凌天一本，就说他不守规矩，给儿子送葬用的居然是王侯的规制，其心可诛。
言官此话一出，满堂寂静，只有那不怕死的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而这个不怕死的就是荣尚书。
“皇上，天地君亲都有规矩，无规矩就不成方圆，傅大人逾越规矩，分明就有不臣之心，还请皇上降罪，重整规矩方圆。”
荣大人字句铿锵，清官之流纷纷点头，傅凌天身后的官员则反唇相讥，很快整个朝堂如闹市般喧闹，皇上百无聊赖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然后咳嗽一声，问道，“傅大人，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傅凌天心头冷笑出来一步，铿锵道，“皇上，微臣并无不臣之心，为臣对圣上忠心耿耿，微臣不知，只是为犬子诵经超度而已，怎么就算逾越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