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荣尚书还能这样为自家公子着想,小九看向荣尚书,眼中多了一丝感激和异样情绪,随后抱拳道,“大人能如此想那是最好,我家公子一心为国,也为这大宋天下牺牲太多,该尽的责任早就尽了,以后的日子,就让我家大人和夫人少爷好好过吧。时间不早,我得赶紧回去娘娘身边,还请荣大人多多保重自身,小的告退。”
说完,不等荣尚书反应,一道黑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得到的卫承煜的命令就是,守护在荣锦瑟身边,护住她安全,其余的,不是他该想的,他就不必想。
从私心来看,如今的大宋国,已经风雨飘摇,权力全掌握在傅家人手中,那个傅然俨然就是半个皇帝。这个时候,他们家公子无权无势,就这样赤裸裸地来,妄图匡扶国本,那不是以卵击石吗?思来想去那还是不回来才好!
回去的途中,他飞鸽传书,将荣锦瑟自请出宫为尼,而傅然已经掌握半个朝廷的事情,一一汇报,至于能不能被公子及时看到,那就全看天命。
那信鸽匆匆飞到陆枫手中,陆枫看过后,又及时交到卫承煜手里,此时此刻他们一伙人正在回京城的路途,这中间,沿路是战火纷飞,到处都是从边疆向京城流窜的乱民。
这些人个个衣衫褴褛,憔悴落魄,惊恐布满眼中,这是对如今大宋朝廷的不满和麻木。
这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卫承煜负手而立,站在山坡前环顾四周,这些难民有好些长途奔涉,又没吃没喝,在逃命的路途中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如今留下的这些人,也大多饿着,病着。
治国在于治民,人民才是国之根本,如今国家祸乱,这些人失去土地失去家园,京城却还沉浸在自己的内斗之中,不想方设法把敌人打出去,收复家国。这已经让很多难民心生不满,不安的因素正在慢慢堆积和发酵,若是不能及时处理,恐怕会出乱子。
眼角余光瞄到不远处,姜念悠正不厌其烦地给难民们治病,小桃他们守着大锅,正在熬粥,给他们分发食物,难民在侍卫的看护下,自觉排队,一人一天只能领到一碗稀粥。
就连瑞儿那个小团子也在小十的看护下,小小的人背着一捆柴火,跟在小十的身边,嘿咻嘿咻往这边走。等到了站台前面,才会往前一推,小小的胖胖的手摸了摸通红的小脸蛋,呼了口气,吧嗒吧嗒就跑到姜念悠身边,昂着头道,“娘亲,我已经捡了很多柴火了,可以烧好多的粥,给他们吃。”
“是吗?瑞儿太棒了,娘亲真为你感到骄傲。”姜念悠把脉完后,掏出手绢蹲在小团子面前,给小团子擦汗,看着小东西累得气喘吁吁,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可爱的不得了,忍不住就低头亲了一口,“瑞儿,累不累啊?渴不渴?喝点水吧?”
掏出水壶给小东西喂几口水喝,小团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拿袖子一擦,就拍了拍胸口说:“娘亲,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娘亲,我还可以去捡柴火,还会烧柴做饭。”
“是吗?瑞儿真善良,好有担当啊!”姜念悠双手捧着小脸,笑嘻嘻的卖萌,故意在孩子面前示弱。
那小东西立刻挺了挺胸口,雄赳赳气昂昂,就转身去捡柴火了,姜念悠给小十使了个眼色,让她可千万照顾好小东西,别让他受伤了。
小十冰着一张小脸,颔首点头,就跟着小少爷身后去了,周围的难民们原本都是一脸苦涩和麻木,看到这一幕,又都被小团子活力善良的一面感染,不自觉露出会心笑容。
被姜念悠把脉的那一位老大爷,眼中含满泪光,说道,“夫人,你们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事到临头,千言万语汇聚心头,哽咽出来的却只是这一句朴素的感激之言,诸位难民们听到这话,也纷纷点头同意,面上都是动容之色。
姜念悠听到,也只笑了笑,甜甜地说:“大爷,别担心,你只是偶感风寒,我让他们给你熬草药,你喝几服,去那边的山洞里睡一晚上,出出汗大概就能好了。”
他们做这些,只是出自本心,也不是为了让这些本来就很可怜的人感激他们。
不经意间感到目光,姜念悠回头就跟卫承煜对视,卫承煜走到她身边,替她将有些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轻声问,“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回京城的这一路上,所闻所见是那么不堪,而卫承煜也越来越沉默,姜念悠知道他心中很有压力,也从来不多说什么,就默默地陪着他,也尽自己绵薄之力,帮这些难民活下去。
只可惜,越是靠近京城,这一路上遇到的难民就越多,而且这些人去了京城也没有什么大用,只能终日在城外徘徊,连城门都进不去,因为难民太多,唯恐出现暴动,这朝廷中竟然下命令,关闭城门,不准难民随意出入。除此之外,就一概不管。
听到这话时,姜念悠他们很气愤,这么多难民,他们没有了国土,又没有立根之本,连吃饭都成问题,这时候朝廷不作为,是准备让这些难民们自生自灭吗?好歹也该开仓放粮啊,要么划拨土地,让他们耕种啊,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袖手旁观,放在一边不管吧?
难道这打个仗,国库里就连这点粮食都拿不出来了?姜念悠气得狠狠把手里的柴火掰成两段,手掌心都被拍红了。
卫承煜皱了皱眉,劈手过来,将她手里的茶壶轻轻拿开,展开她的手掌,看她手掌里有些地方破皮了,幸好没有木刺刺进去。
就揉揉她的掌心说:“现在朝廷上能用的人已经不多,就算有人还没被贬黜,也都被架空了权利,其他那些被提升位置的人,除了溜须拍马,没一个干正经事的,自然不能指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