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到手的圣旨,卫承煜有片刻愣怔,随后,马上去打开,一目十行看过去,略有些沉寂的眼中骤然生亮,如深邃海底照进一抹蓝光。
姜念悠一直观察他脸色变化现状,指着圣旨里面的内容,“陛下临走之前早就猜测到你不愿意跟他回国,朝堂内外一定太平不了,就把这封诏旨放到我手里,这里明白无误的写了,若事情有变就让你当监国,有摄政之权。”
监国之权有多大分量?基本上,大宋国朝堂内外都由卫承煜说了算,权力等同于皇帝,一直到公主成年再让管理朝政,真真正正的交出皇权。
这份遗诏,已经非常明显的表示,宋帝是真的将整个大宋国的秘密都交到了卫承煜手里,要不要插手,就看卫承煜的态度。
如山般的重担压在身上,即便是卫承煜如此淡定的人,也忍不住呼吸为止,手指攥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突然目光一厉,随手就拿过手边的茶杯,抬手往帐顶激射。
“谁在那儿?”卫承煜突然之间杀气四溢。
姜念悠吓了一跳,也跟着往头上看去,就看帐篷顶被卫承煜那一杯子给砸破了,外面天光泄漏进来,有一道黑影在暗夜中,很快消失。
姜念悠和卫承煜他们跟出去,这次能听到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陆枫迅速带领七八个手下,急速赶去追捕,半道上却跑了回来,匆匆的道:“公子,那人去了白城,很快消失踪影,我们跟丢了,但属下猜测那人身份不一般,很大可能是林现派来的,当然,也不能排除别的可能,如今确定的只有一个,这里不能久留。”
在陆枫回来之前,姜念悠已经跟卫承煜想过各种可能,来人是谁派来的。
是林现,瑾妃,还是闫雪儿,三个人每个都有可能,每一个都很难搞,偏偏是在这个多事之秋,来找麻烦。
姜念悠很焦虑,转头望着卫承煜,压抑着情绪,“我已经让他们把东西收拾好,随时就可以出发,可是我们该去哪儿呢?”
是继续深入大漠,继续逃亡,还是回到大宋?
一个往北走,一个往南走,两者不可兼得,姜念悠全看卫承煜态度。
很快,卫承煜做出了决定,继续往北走,深入大漠。
姜念悠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以前的时候,她是费尽心思想让卫承煜跟自己一块儿,脱离那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
可是现在情况变得大不一样,她反倒希望卫承煜能够遵从本性,做自己该做的事!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姜念悠也不废话,转身让人把东西打理好,又跟那家牧民提了个醒,让他们跟着自己一块北上。
那些牧民并没有犹豫很久就答应了,反正他们也是逐水草而居,这块土地算肥美,可如果有生命危险,那就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等没有危险的时候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他们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整装待发,匆匆往前奔跑,索性夜很深,大漠虽然平原广布,但如果不熟悉里面的路况,也很容易误入沼泽或者沙漠。
这里到处都潜藏着危险,有了当地牧民带领,他们很快就长驱直入,走的越来越远。
与此同时,为了保险,卫承煜还假意让十一他们带着一票人马,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于是,林现带人来追时,只看到这地方已经人去楼空,地上有几堆篝火,正在袅袅升起炊烟,于苍蓝的夜幕间,寂寞飞舞。
“陛下,属下来探的时候,他们确实在的,现在应该已经跑了,要不要赶紧追?”
林现低头,环视一圈,又往远处看去,淡淡地点了点头,手却紧紧握紧缰绳,用力地发出炸响。
这时探路的人回来,跪地禀告,“陛下,已经探过,有两方痕迹,一个有很多马蹄印和一辆马车,另外一个方向,应该是牧民留下的,有很多牛羊的粪便。”
“呵呵。”桃花眸微闪,略带甜意的冷酷笑声,响在耳边,一听林现发出这样的笑声,身边跟随将军们林现脸色铁青,噤若寒蝉。只觉有人要倒霉。
他们陛下认真了,调转马头,一群人往西北方向狂奔,沿着马蹄痕记,在大漠草原奔了一路,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却发现,那队人马进了石柱林。
石柱林中痕迹杂乱,他们失去了准头,不知道那队人马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去的。林现只能分散人马四处去找,结果也没有追上。气得林现咬得牙齿咯咯直响,所有属下们都低下头不敢冒头。
再一次,林现又弄丢了姜念悠。这让他心中暴戾情绪无处发泄,就是狠狠打击一掌,轰向旁边的石柱,片刻后,那石柱纹路遍布,砰的一声炸响,垮塌了。
马儿受惊,拼命嘶鸣,属下们林现心惊胆战地往后,压住马缰,生怕惊扰了陛下,惹他更怒。
片刻后,林现收敛情绪,冷着一张脸调转马头道,“走!传我命令,继续派人深入大漠,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找到!”
回到白城,林现空手而归,一回到府中就把整个庭院都毁了。他费尽心机又如何?还是留不住那个想留住的人。
燕将军来到这里时,就看所有人都挤在前头,瑟瑟发抖,不敢往后院去,整个屋里死一般寂静,就知道陛下这是又发火了。
“怎么回事儿?”他金刚怒目,瞪着陛下身边跟随的人。
那些人莫名委屈,苦着一张脸道,“燕将军,这真的不怪我们……”
将事情三言两语说清楚,燕将军紧紧握了握拳,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就知道能让陛下变成这样,铁定跟那个姜念悠有关!
“行了,我先进去。”揉揉鼻根,燕将军就要进去。
旁边人劝道,“燕将军,要不再等一会儿吧,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
“我是有要事要禀告,等不得!”燕将军虎目一瞪,心里有点憋气,旁边人就不敢再劝。
等燕将军进去,还没来得及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破碎声响,一块砚台擦过他脖子,飞到外面,砸在树上,摔得稀巴烂,劲风刮过,惊得燕将军忍不住浑身僵直,手一摸,脖子上已经有了红。
“陛下,属下有要事禀告。”燕将军不敢再进去,只敢站在院子里回话。
里面激烈地打砸声响停止,又过了好半晌,才传来个嘶哑的声音,“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