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得是放了多少黄连?
“好啦,妍儿,都告诉过你了,别再这样。”姜念悠微笑靠近。
崔妍儿站起来,百无聊赖的,“我怎么了?我就看他火气挺旺的,就给他放点黄连,降降火气啊。”
姜念悠无奈的笑,“好了,这里我来照顾吧,你先出去,瑞儿在找你呢,你帮我照顾照顾他,但是前提是别给他那么多糖吃,他牙齿都快坏了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崔妍儿早就不想在这里照顾那个老东西了,转身走的比谁都快。
经过门口时,又是一记白眼伺候,看在姜念悠面子上,不跟他一般计较,双手抱着宝剑,头扭到另外一边,眼不见为净。
帘子放下,帐篷里只剩下姜念悠和宋帝两人。
看了看宋帝手中的药丸,那苦涩的气息,让姜念悠眉头直皱,叹了口气,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小瓶蜂蜜,放到碗里推回去,“这样应该好入口些,陛下请。”
等宋帝喝完了药,姜念悠又给他把脉,眉头先是紧皱,随后又化为平静。
“陛下,您再静养几天大概就能动,回去后一定要好生调养,静心养身,切忌太过劳累和情绪起伏。”姜念悠知道卫承煜已经告诉过宋帝不会跟他回大宋国,等宋帝能自如行动,能受得起奔波之苦,就会让侍卫带他回去。
宋帝见卫承煜心智如此坚定,心中更加悔恨,知道自己此行肯定会空手而归,百般后悔之下,在姜念悠替他把脉的时候反手握住了姜念悠手腕,“卫夫人,我有事相求,还请卫夫人大人大量,不计较前程,帮我这个忙!”
能让这个皇帝在她面前这样低头说话,姜念悠心想想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果然,宋帝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道圣旨,放到姜念悠手中,“自我走后,请夫人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个交给承煜。”
“这是?”姜念悠狐疑的接过东西,打开一看,一目十行过去,越看心中越是吃惊,这竟然是宋帝留给承煜的一道遗诏!
“陛下,这东西……”姜念悠像拿到烫手山芋,想把东西还回去。
宋帝却握住她手背,满脸凄苦道,“夫人,求你!”
短短四个字已经道尽心酸,或许是宋帝眼中的沧桑,绝望太过沉重,又或许是这人跟瑞儿看起来极为相似的缘故,姜念悠居然动了恻隐之心。
耳边又听宋帝道:“夫人医术精湛,想必也知道,我已到了强弩之末,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宋帝摇了摇头,又咳嗽几声,深情懊悔之极,“以前我做的那些事,是我自己鬼迷心窍,犯下大错,幸亏上天怜悯,让承煜与你们都没出事,我也不祈求你们原谅,只是,我若不在,大梁国虎视眈眈,两国交战不可避免,届时,朝堂内外无一人能用,只能任人鱼肉,还望夫人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帮我这个忙,求你了!”
说完宋帝居然还准备拖着残破身躯,下床向姜念悠下跪。
这么大的礼姜念悠根本不敢受,慌忙就把人搀扶起来,摁在床头,“陛下,你不要这样……”
次日天都没亮,宋帝就随着侍从一路回大宋。
卫承煜站在不远处,举目眺望,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风声呼啸,还有些凉,姜念悠拿着斗篷过来给他披上,替他系好带子,轻轻地道:“不去送一程吗?”
“不用了。”卫承煜将姜念悠被风吹凉的手放在怀里捂着,带着她就要回去。
没想到姜念悠反而站定脚步,咬了咬牙,水润如天上星辰的眼,就这么定定的望着他,似乎藏着很多话要讲。
卫承煜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姜念悠颔首,她反手握紧卫承煜,双手握在心口问道:“承煜,你实话告诉我,你想回去吗?”
这些日子以来,承煜虽然跟宋帝决裂,只说自己不回去,可每一次从梦中醒来,姜念悠都能看到男人并没有睡着,而是望着帐顶发呆出神,满目都是担心。
国不可一日无君,宋帝意思,大宋必定会乱,卫承煜再能独善其身,也忍不住一腔真心为百姓担忧,为社稷担忧。
姜念悠明白卫承煜的心志,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面对这种危机时刻还无动于衷的人,那还是个人吗?
显然,卫承煜心系天下,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这时姜念悠就会翻过身,望着另外一个方向,伪装自己在睡觉,其实也在认真思考,把卫承煜留在自己身边是对的吗?
如果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卫承煜一直躲在这个小地方,不问世事,看那些黎民百姓身陷水深火热而无动于衷,想必卫承煜整个后半生都会在遗憾中度过吧?
想通这一点,姜念悠眼中越发坚定,她握着卫承煜手轻声道:“承煜,不必隐瞒我,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想回去的,那你就去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没想到姜念悠会反而劝他回去,卫承煜眼前一亮,随即黯然,竟是挣开自己的手,侧身背对姜念悠说:“我不回去,也没有必要回去,既然决定了要走,那就走的干干净净,这大宋没有了我卫承煜,也照样会按照自己的轨道运行。”
没想到卫承煜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你如果还想再劝卫承煜却不肯多说,径直走开,牵着马去河边开始刷马。
姜念悠无奈,好几次想开口都被卫承煜错开话题。
她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陆枫过来将她带走,先生说:“夫人,公子既然已经决定,那我们就不必再劝,您可能有所不知,如今大宋,朝堂内外,形势有多么复杂,情况有多么危险,陛下这个时候来找公子,如果公子一朝回去又会面临怎样的困境?夫人,难道你就真的舍得让公子去冒险吗?既然公子已经下定决心,不如就这样吧!”
“可是,”姜念悠当然知道,如果回去,肯定会有一个很大的烂摊子去收拾,甚至会危及性命,“可是,承煜他想回去啊,既然他想回去的话,如果不去做不是会抱憾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