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古将军家除了古小公子和七小姐,其他人都死了,老将军都死了?”姜念悠忽然觉得,呼吸很困难,冲击来的措不及防,她都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她看到卫承煜虽不说话,可如寒霜般冷冻的俊脸已经昭示着他现在怒气封顶,同样很受冲击。
“是的,都死了,官兵来的不少,都是当场格杀。我看他们都是练家子,不是普通的士兵。”小武一五一十地说道。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围剿,或许早在之前他们就已经得知,古家余孽就藏在这里,但他们做的这么小心,怎么会被发现的?”
姜念悠喃喃自语,摇晃着往后退了两步,“他们怎么知道的呢?你们不是做得很小心吗?”
卫承煜动了动唇,最终垂下眼睑,眼中闪过悲痛,他也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显然,并不是!
就当姜念悠和卫承煜莫名所以,大受打击的时候,小武又偷偷看了姜念悠一眼,有些难以启口道,“夫人,似乎是有人举报了古家,举报的人是西柳村的村民,也是……您的娘家!”
“啊?”姜念悠震惊得不行了,搞半天,真正有漏洞的,反而是她的娘家人,蒋莲凤和姜雨灵,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姜念悠头脑空白,一瞬心中直接炸成烟花。
她气都快气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屁股坐到锦凳上,撑着头深深吸口气,她肺都快气炸了,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屋内寂静如坟,夜风呼啸着吹,空气中带来一丝血腥气味,卫承煜缓缓抬眸,望着伫立不动的小武,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得知姜雨灵的母女为了得到朝廷赏赐,就上报了朝廷,有古家余孽藏在西柳村半山腰上的庄子里,于是,惨剧就这么酿成,一夕之间,古家最后那十几口人被杀的只剩下两个!
那两个小的也是小武拼尽全力,才从狼口里活活救出来的,现在就安置在西厢房,因为身上有伤,姜念悠的师妹正在帮忙救治。
知道还有两个小的还在,心中稍微宽慰。
转头,就狂怒。
就为了赏赐,就为了那点赏赐,这对母女,就害死这么多人,姜念悠气得手发抖。简直恨死了这对见钱眼开的东西!
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
她们还是人吗?是人吗?
不,她们从来不想做个人!
悲痛欲绝都无法形容姜念悠现在的感受,她看向卫承煜,见他面容沉静,但若是仔细看,他垂在身侧握成拳头的手就能知道,这人也是压抑着想杀人的情绪。
“你先下去吧,把伤口处理一下!”卫承煜一字一顿沉声道。
小武悲痛的一点头,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除了空气中飘散的那一丝血腥气,一切仿佛噩梦一场。
姜念悠愣愣地望着窗外月华一点点的被云雾遮掩,到处都一片漆黑,她眨了眨眼发现脸上有些温热液体横流。
怎么就这么惨呢?
“承煜,若尘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姜念悠擦了一把眼泪,悄悄地站起来,扑进卫承煜怀里,声音哽咽。
他知道古老将军对卫承煜也如同父亲般的存在,男人费尽心力做的这一切,原以为能把人藏得好好的,结果竹篮打水,还是没有留住。
卫承煜打击深重,却不善表达感情,就只能把姜念悠拢进怀里,牢牢的。将自己一声苍凉情绪全掩在黑暗中,良久良久,都没有变换动作。
直到外面响起一声鸡鸣,卫承煜才微微松开手臂,声音沙哑说道,“我先去写信,你休息吧。”
姜念悠心疼得心直打哆嗦,却又没办法做什么,只能道,“我还是去后面看看吧,给他们看看伤,剩下的不能再出事了。”
卫承煜脚步顿了顿说道,“我会想办法把他们藏好,这次就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来到后院,姜念悠听到哭声,她疾步走进去,就见屋里一左一右躺在床上的人,一个跟古若尘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还有一个形容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两人身上都有伤,小姑娘受到惊吓,此时哭得泪人一般。
只有少年躺在床上,目光呆愣地望着屋顶,对外界失去反应,已经心如死灰的样子。
灭门之祸,打击有多大?这少年变成这样也能理解,姜念悠心酸,鼻子也酸。
跟师妹对视一眼,两人各自叹了口气,无声地给他们处理伤口,又细细地安慰了小姑娘,小姑娘后来哭的累了,就抱着姜念悠胳膊,抽抽噎噎的睡着。
小姑娘接连受惊,亲人纷纷在眼前惨死,恐怕往后一辈子都会有一些心理阴影,姜念悠已经考虑后面怎么跟他们疏导情绪,免得心理出现障碍。
转头看到旁边床上躺着的少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就跟个泥雕木塑一样,魂归天外,姜念悠重重地叹了口气,知道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娘家人才是害死古老将军的罪魁祸首,姜念悠心里硌硬的差点吐血。
对两个孩子就越发愧疚,对他们就越发温柔。
卫承煜把信传到后,就把幸存下来的古小妹和古若风安排在西原县的某一处庄子里藏好。
这一次他直接派隐卫小武伪装成平常人,照顾他们,并保证尽量不露面。
而远在边关的南城,古若尘在同一天时间里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忧心忡忡的时候,接到卫承煜报平安的信,告诉他自己一家都在西柳村安置好,父亲和弟妹们全都平安。他一颗心刚刚舒缓,到晚上时分又接到一封密信,这一次,他知道了何谓,人间炼狱。
手指尖那短短一张信件,上面隽秀的字迹仿佛能滴出血,在他眼前变成一片猩红。
下一秒,一声响彻天地的凄厉嚎叫贯彻整个南城,将军府的那些副将们听到这个声音,吓得直哆嗦,手里的东西全都落了地,他们猛然站起来望向将军房间的方向。
十分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