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卫粗鲁的将他们隔开,怒目金刚呵道:“都离远点,这是朝廷重犯,陛下亲自下旨要捉拿他归案,以罪论处,全都走开,走开。”
“我们大人犯了何罪,何罪?”王氏也一时恼怒,忍不住抬高嗓子问道。
西源县的人怒火一点,就将前路团团为主,将这些神龙卫都挡在中间,愤怒质问:“卫大人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何要如此对待?”
一不小心激起民愤,神龙卫们纷纷后退,背靠背,手中剑抻了一下,拿出来对着他们,“干什么干什么,尔等刁民,难道还想知法犯法,妨碍我们公务吗?”
队长脸色黑沉,很不爽的,“告诉你们,今日若敢阻拦的,以同罪论处,一并抓回去。”
就算他如此说,百姓们也只沉寂片刻,却更加愤怒的质问起来。
眼看他们就要被愤怒的村民们淹没,卫承煜站在牢车之中不高不低的声,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我无事,各位不必如此,陛下要论我的罪,这事与旁人无关,王师爷,我走之后,这,西源县就交到你手中,还望好好管着,莫要让一腔心血,一腔东流。”
王师爷双眼含着晶莹,到底是排开众人,正中的双腿跪地,给他叩了个头,“大人您走好啊,大人你一定要回来呀。”
村民们见之事不可为,也没有办法,纷纷的让开,在两边送他走,一声一声的呼喊,让神龙卫心惊肉跳。
他们竟不知,这些西源县的百姓如此爱戴卫承煜,险让他们吃了大亏,他们战战兢兢,又极为迅速的拉着车,屁滚尿流的,跑出西源县地界。
出来后,一批神龙卫都心有余悸,队长骂了一句,他旁边的副手拍着胸口,狠狠啐了一口道:“大人,这个卫承煜,倒是挺受百姓爱戴的,陛下要惩治他,会不会?”
“会什么会,会什么会?”队长狠狠几巴掌上去,他的副手哇哇直叫。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瞪着卫承煜,气定神闲的样子,“不过是个寸草不生的破烂点,卫承煜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诛九族的,百姓再爱他有什么用?陛下要他死,他还不是一样得死,还不能好好的让他死,明白吗?”
副手,傻愣愣的望着卫承煜,又看看队长,微微张开唇,震惊,“大人,您的意思是?”
“就是这个意思,这个是上面交代下来的。”队长往天上指了指,而后双手抱剑。
看卫承煜气定神闲的结跏跌坐,仿佛入定的模样,就有些可笑,“看他能忍得了多久,既然落进咱们的手中,就好好瞧着吧!”
副手表情怔了怔,看着卫承煜的样子,再看上司恶狠的侧脸,有些心惊肉跳,又有些怜悯同情。可他能做什么呢?
一路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牢房中的人,受百般为难,不吃不喝都是轻的,时不时的拿棍子塞进去敲打,或是大半夜的泼一盆冷水浇醒,这样不入流的招也时不时的出现。
明明回去只用得了五六天,被他们这么一拖,硬是拖到了八九天才能回到京城。
并且,已经接连五天,只给卫承煜喝水,不给他吃饭,喝水也只有一天三口,若是寻常人早就饿死了,偏偏卫承煜只闭目养神,任由外面风吹浪打,他自岿然不动!
副手有时都忍不住佩服他的定力,等到他当值,待到夜阑人静,他悄悄的从怀里翻出油纸包,就蹭到了近前,伸手敲着门,“卫大人,卫大人,还醒着没有?”
从来跟坐佛似的人这时微微睁开眼,清醒的目光射过来,无悲无喜,更无怒气,带着利光。
扫的副手腿软了软,陪着笑道:“卫大人,这几日您受苦了,饿着了吧?这是我偷偷藏的,您快吃点儿,别让他们发现了。”
只靠喝水,一个人体能极限,也只有七八日的功夫,若是连水都没得喝,恐怕也等不到这么长时候,还没回到京城,半路上卫承煜就被虐待死了。
望着伸到面前的油纸包,中间躺着一个馒头,一块酥油饼,闻着味儿确实令人食欲大动,卫承煜没碰,而是慢慢的打量对方问:“为何帮我?”
声音嘶哑,确实淡定!
那副手有些憨憨的笑道:“卫大人,不止我想帮你,有挺多人都挺佩服你的,您是为了古将军一家才受难,我们这些兄弟都或多或少承古将军的情,被他救过,而后古家获罪,我们想帮也帮不了,卫大人您是个英雄人物,我们佩服你,能为你做的也没多少,但让你吃点东西,还是可以做到的,你快吃吧,再晚他们就该发现了。”
长长一段话,配上憨厚的笑容,真诚的眼神,确实不像是骗人的。
卫承煜缓缓接过油纸包,拿到鼻前轻轻嗅了嗅,手指摩挲袖子里藏着的解毒药,是姜念悠让他随身携带半路上防身所用,当即就无所顾忌,将那些东西收下吃了。
既然卫承煜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意,副手高兴的露出个笑容,悄悄的道:“卫大人,此去京城,因凶多吉少,陛下想是圣怒,您还是及早做好准备吧。”
说完就摇头叹气,见卫承煜没有吭声又道:“卫大人,您放心,以后只要我当值,保证能让你吃到一口饱饭,回到京城,也会替您打点打点。”
卫承煜缓缓颔首道:“多谢,有劳了。”
那边有人醒,这人立马站直了,装作在巡视的样子,围着转了一圈,又回到火堆边坐好。
卫承煜瞥了一眼火堆旁边的人,视线落在周围的一棵古树上,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慢慢合上眼,直接入定。
也不知道念悠怎么样了……
他派了身边大部分暗卫,暗中保护,护送他们去西凉国,可即便如此,心中仍是担忧。
同时,远在千里之外。
铅云遮月,姜念悠也在林间默默的仰望长空,担心卫承煜。
他们已经走了十数日,马上就到西凉和大宋的边界,只要再越过前面一片山谷,渡过一条河,走过一片草原,就能离开大宋,前往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