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了半天才从桥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然后就在侧面的阶梯上坐下来,盯着河水滔滔。
她不想那么快把药拿回去了,她想给安若一点教训,算是报复她夺走了自己的宠爱。
她在桥边从早上一直从桥上一直从上午,坐到接近中午,等到差不多了,才起来慢吞吞的来到铺子里抓了药,才跑回家。
她刚刚闯进来就听到一声大叫:“安若,安若你醒醒啊,安若!”
这声音是姜念悠的,仿佛母兽失去幼崽般凄厉,让闻者都伤心,觉得恐惧。
她从来没听过她姐这样哭叫,这样伤心,仿佛从天而降冰水浇的她湿了个透心凉,她踉跄的走进去,就见她姐抱着安若哭成一团。
呆在她姐怀里的小姑娘脸色已经发青发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嘴角残留白色泡沫,头也毫无力气的往下掉,似乎脖子不能承受它的重量。
这是怎么了?
姜婉儿吓坏了,她呆站在原地,手里的东西落到地上。
“你去哪儿啦?”一转头看到姜婉儿,伤痛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姜念悠用力的抱紧怀里渐渐失去温度的身躯心如刀割,“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让你快一点吗?”
“我,我不知道。”姜婉儿往后倒退两步,差一点一屁股跌倒,她恐怖地望着苍白无力的安若,吓坏了。
有些绝望的盯着姜婉儿的模样,姜念悠陷入极端的痛苦和自责之中。
她知道,埋怨姜婉儿是没用的,立刻就收回了视线,抱着安若一个劲儿的痛苦自责,这件事情跟旁人无关。
是她没有照顾好安若,她没想到安若发病居然这么快速,她防不胜防。
原本只是以为发烧的小姑娘,忽然中途抽搐,眼睛上翻,口吐白沫起来。
不知道多大会儿功夫,立刻就休克了,再不用多久功夫,气息就戛然而止,安若死前好像非常痛苦,这对姜念悠来说心如刀割,她用了针灸,用了一切方法都没办法帮安若缓解。
这里毕竟是古代,没有现在这么高的医疗技术和器械,她没办法做更多,没办法,她没办法……
悔恨的泪水沿着眼角不停滑落,姜念悠泣不成声,仿佛对外界失去了所有感知。
她抱着安若,不准任何人接近,绝望的呆在床边,坐在地上。
人来人往之间,姜婉儿躲在角落里,悔恨的痛哭着,她没想到,没想到自己一时愤恨的做法,会要了小姑娘的命。
她没想过要安若的命,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虽然嫉妒心强,但没想过杀人,她吓坏了。
尤其看到姜念悠这样痛苦的时候更是吓坏了,家里完全乱成一团,管家带着人进进出出,将所有东西全部搬走烧掉,进行消毒,他们想靠近姜念悠,又不敢想让姜念悠把尸体放开,好赶紧处理掉。
“二夫人,二夫人,你赶紧放手吧,这人都没了,最好赶紧处理了,免得害了你呀,二夫人,二夫人?”
可是姜念悠根本充耳不闻,对外界没有反应,也不让他们靠近。
管家们一时陷入两难之中,卫承煜回家时,见到的就是屋里兵荒马乱的一幕。
他立刻沉下声来,凝聚了内力声音传遍院中,喝道,“你们都乱什么?都给我安静下来!”
仿佛炸的噼啪响的油锅瞬间被冰冻,所有人都吓傻了,呆怔在原地,发现是他们的二少爷回来之后,立刻露出被解救的表情,有了主心骨,一个个的都在院中排起队站着。
卫承煜还是再想一圈,望着院中心堆成一团,正准备点火的东西,皱着眉问,“出了什么事,乱成这样?”
听到消息赶出来的管家一见到卫承煜,喜得差点热泪盈眶,赶紧冲过来,将脸上绑着的白筋给扯下来说,“二少爷你总算回来了,你快去劝劝二夫人吧,她抱着安若小姐,就是不撒手啊。”
“安若怎么了?”卫承煜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头忍不住突突直跳,尤其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管家手里抓着的白帕子。
他这时才发现,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把鼻子给遮住了,仿佛在防着什么。
不会是……瞳孔骤然收缩:“出了什么事,说!”
管家欲言又止,表情悲痛,被卫承煜这可怕的视线盯着就哆嗦道,“二少爷,自从你走后,安若小姐就突然发了高烧,随后才发现她是感染了瘟疫,就没过两天就去了。”
“什么?”卫承煜耳中一阵嗡嗡作响,经脉之中的气息一瞬间狂窜,差一点胸口一痛,喷出一口血来。
白镇和陆风同样震惊,他们傻愣了一会儿,才担心的看向卫承煜,低声道:“公子……”
“我没事。”卫承煜紧紧的闭上眼,猛的抬起手制止了他们过来,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丹田内劲。
他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战神,身边的人经常马革裹尸,暂时沙场,他见惯了身边重要的人来来去去。
可即便如此,他也差点呕出一口血了,心痛如刀绞。
没有让别人帮忙,他自己用内力操纵着轮椅见了安若的房间,一步一步滚进去,看到了失魂落魄,抱着安若靠在床头地上的女人。
穿着清雪白衫子的女人,原本如冬日白梅清冷而又温暖。清丽可人的面容如玉树堆雪,微微一笑,清风拂来。
可此时,姜念悠抱着怀里失去了生气的孩子,大大的睁着眼睛,她的痛苦不用表情都能传递到来者心中去,那双琉璃堆雪玉器的双眼中,徐徐的往外落着眼泪。
而她怀中的孩子,原本粉雕玉镯玉雪可爱的安若,这是失去所有颜色,苍白的如同白纸,皮肤发青发灰,已经断气好一阵时候了,似乎都僵硬了。
心中不免一痛,卫承煜靠近,伸手轻轻的摸着姜念悠脸颊边,擦去眼泪,却越擦越多。
姜念悠缓缓抬起眼看他,透过这明亮又灵气逼人的眼,可看出里面如何肝肠寸断,满满的痛苦,歉疚,悲伤和绝望。
“安若,没了。”姜念悠呜咽了半天,仿佛要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从喉咙里滚出这话。
她哆嗦着,伸手紧紧的抓住卫承煜袖子,“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我救不了她,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