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算盘也不是普通物件,而是白玉柳石打造的,整个光洁玉润,衬得他翻飞手指异常好看。
正算到关键处,忽然门上传来扑啦啦的翅膀扑飞声音,他不免被中断,便啧了一声,有些恼怒的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圆圆的窗。
外面几抹修竹,背靠洁净白墙,绿白黑相间,如画般精致诗意,偏偏这么诗意,被上面扑飞的信鸽给破坏了。
陆枫心里有火气,干脆大手一捞,把那胡乱扑腾的鸽子给一把抓了进来,还抖落了几根羽毛。
砰的一声关上门扇,陆枫抿着唇,将密信看过后,便紧紧的握在手里,眼神略微闪烁。
那老贼竟然怀疑将军身份?
这是密信,就是卫承煜命令他,回去问一下那边,好好打理打理,一定要打消傅凌天派来的人的怀疑。
嗤!这有何难?
陆枫稍稍思索,就微微一笑,将那鸽子随意放出去,他屈起指节,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朗声道:“下来。”
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忽然飘飘落下一道黑影,在他面前单膝跪地,从头到尾没发出一点声音。
陆枫头也不抬,似笑非笑道,“去帮我做几件事,首先,埋伏在莲花镇,排查最近可疑人士,尤其是京城里来的……”
刚不下命令,没过几天,莲花镇里,京城中果然来了人。
对方打扮成过路的行商,混进莲花镇,然后他们买了一座院子,悄悄地埋伏在里面,院子里囤积货物。
当天,他们便偷偷的打听莲花镇中有哪几家名门望族,借着想跟卫家做生意的幌子,接着与卫家人接触,明里暗里的调查卫承煜的身份。
得到的自然是卫承煜来是卫家土生土长的二儿子,母亲是妾室,卫承煜是庶出,年少时因为祖母苛待,便将人丟去边关戍军。
没想到少年天赋异禀,一路军功加身,差点封王拜爵。
后来中途因为双腿受伤,回来打理家中的事务,过后又去了边关,打赢了跟大宋国的那场战事,然后真的去过京城中封官拜爵了。
问起这些,卫家人他们都与有荣焉,吹嘘的话根本就停不下来,恨不得往自己脸上贴金子。
所以来人根本就没花费多大功夫,便将卫承煜前半生的经历,了解了个大概。
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男人异常谨慎,仍旧透过其他出路,去寻找以前跟卫承煜有过接触的人,比如说他身边照顾过他的老人。
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当年在卫承煜庶母身边伺候的奶妈,那人看起来身宽体盘,是个双眼有神的中年妇人。
当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前往前推时,那妇人双眼便放光,直勾勾的盯着那金子,露出垂涎的表情。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边慢条斯理的问对方,“你当初乃是卫承煜亲生母亲身边,一起待过来的奶娘?”
那奶娘直勾勾的盯着金子,有问必答点了点头,连忙道,“确实是确实是!小姐是奴自幼看着长大的,一直照顾着她,只是可怜,我家小姐命薄,寿命不长,早早的便没了。”
“那位家二少爷果真是你家小姐的亲生儿子?”这男人稍稍凝神,便试探着问。
奶娘肯定的点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男人道,“自然是了,二少爷那是我家小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呀,当时还是奴找的产婆,而且自那以后,我家小姐便落下了病根,早早的便走了。”
说起来就擦了几滴眼泪,奶娘情真意切,做不得假。
这男人仔细分辨过后,把金子摔进了中年妇人怀里说,“说,当年的产婆可在?”
而后,这人又在奶娘的带领下,找到了当年的产婆,那是个浑身精瘦,长得仿佛耗子般佝偻的妇人。
既然他们问起这件事,那妇人稍稍想了想道,“这城中大约一半的孩子都是我牛老婆子接生的,每一个孩子我都记得很清楚。卫家的二少爷就是我接生的,当时胎位不太好,还差点引出大出血,要了卫家小姨娘的命。”
“好在最后关头还是稳住了,母子平安呢,不过听闻后来,这小姨娘身子骨一直不好,没过几年便香消玉殒了,可怜留下一个小少爷无人管。”
说完,那妇人又是一阵唏嘘。
这男人觉着竟然已经问不出什么,便也丢下一锭金子,像往常一样交代,就当从来没有人来问过她们这话。两名婆子点头如捣蒜,目送此人离开。
没过多久,简陋黑暗的房屋里面,走出一个俊秀文雅的公子。
两名婆子刚刚还见钱眼开的模样,这时全都褪去,变得忠厚老实,对公子微微一拜,谨慎道,“陆掌柜,我们这两个老婆子可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可千万要护好咱们二少爷,莫要让他叫人害了。”
陆枫点了点头,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那是自然,多谢两位相助。”
然后每人都给了一袋碎银子,让她们先回乡下躲一段时间再说。
老婆子她们对视一眼,点头答应。陆枫派人亲自送她们回去。
几日后傅太傅府中,傅凌天得知这消息,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缓缓的道,“不是?看来真是商贾之子?”
跪在地上的人想了想,斟酌着的说道,“这天下之大,容貌相似的不知凡几,或许只是外貌相似而已。”
“嗯。”傅凌天点了点头,随手挥了挥,让他下去了。
既然卫承煜那边没有问题,他也松口气,转身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瑾妃身上。
女儿的肚子渐渐显怀,日前也没出现滑胎的迹象,随着时间推移,皇上日益对其关照有加,一时间,银欢宫风头无两。
瑾妃每日都花枝招展,容光焕发,日子不知过得有多舒坦。
他在前朝,也有越来越多的明眼人过来示好,隐隐以他为马首是瞻。
当然这些都全系在他女儿肚子上,因此,傅凌天断然不会让这个孩子再出事。
就算他的亲外孙再次夭折,新的皇子也必须出生。
因此,他没多少功夫去管这新近得宠的卫承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