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月再回来包厢时，丁疏阳把一杯柳橙汁顺着桌面推给了她。
“谢谢。”
杯子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失神地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丁疏阳直接从之前的位置挪开，转而坐到了明熙月的身边来，一双眼睛丝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看着她：“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
去了一趟厕所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
眼看着男人不止坐到了明熙月的身边去，还仿佛担心不够近似的，把椅子往明熙月的跟前又拉了两分，顷刻间，两人几乎是近在咫尺地咬耳朵。
沈清鹤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来，眼底有几不可察的寒意掠过。
“我刚才在厕所看见张青了。”
明熙月回过神来，凑到丁疏阳耳边说悄悄话，把刚才捡到的东西，也在桌子底下跟丁疏阳分享了下。
昨晚丁疏阳跟她说过，这些年不只是沈清鹤，包括他，也一直都在通过各种门路渠道，调查当年基地出事相关的事情，而张青，也在他的调查行列当中。
“这东西……”
丁疏阳拿着那瓶液体仔细谨慎地打量了一番，最后也只是摇摇头：“其实我不懂这个。”
“你懂就怪了。”
明熙月嘲了他一声，把液体收进了自己的包里：“我明天让人帮我鉴定一下这里面是什么物质。”
“张青跟你姐是合作关系吗？你确定时隔三年，他还是当初你认识的那个老实憨厚的同事吗？”
丁疏阳淡淡然地问：“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你得长点心。”
别再发生像当年那样的事了。
后果，他已经无法再承担第二次。
明熙月点头：“我知道。”
说起来这张青还挺可以的，捡回性命后，闷不吭声地傍了个富婆，发家致富了，还跟明安乔这种咖位的商人有合作，事业爱情双丰收。
话说回来，就从目前的调查情况看来，这人兴许是有点商业头脑的，但你要说他有什么鬼点子，她觉得他可能还没那个胆子。
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从那天她说基地的不好，这人当场炸毛跳脚来看，至少这人对科研事业是绝对忠诚的，这样的人，也坏不到哪儿去。
一顿饭，明熙月吃得有些郁闷。
桌上全是她喜欢的菜，这当然好，可那都是“明熙月”喜欢的，丁疏阳这么搞，万一让沈清鹤看出什么端倪来怎么办？
更何况这家伙还一直献殷勤，不停帮她夹菜。
明熙月全程苦哈哈地笑，饭局散了，嘴也笑僵了。
“我送你。”
沈清鹤去开车了，明熙月跟丁疏阳在饭店门口等他，等着等着，丁疏阳忽然提议。
“你让我省点心吧。”
明熙月无奈地揪住他的耳朵：“别再试探沈清鹤了，我现在不方便跟他透露我的身份，万一幕后那人是了解我跟他关系的，我怕还没来得及调查出真相，就危及到他了。”
丁疏阳拧着眉头叫疼：“你先松手。”
明熙月没松开，逗他还挺好玩的。
“你先答应我，此事你知我知，再故意暗示沈清鹤一次，当心下半辈子孤独终老了。”
明熙月话音落下，丁疏阳的眸光，几不可察地深了两分。
他看着她，仍然在笑。
“好啊。”
顿了顿，他才微微收起笑意：“我答应你。”
他两句话中间间隔时间太长，搞得好像是在回答她不同的两个问题般。
明熙月这才满意地松手。
“他喜欢你。”
脱离了明熙月柔柔软软手指头的束缚，丁疏阳站直了，口吻懒懒散散的：“他现在肯定很纠结，他明明下定决心只爱那个明熙月，却不小心爱上了自己名义上的外甥女。”
想到沈清鹤如今纠结挣扎的心情，丁疏阳就觉得好笑。
解气，十分解气。
被他这么一说，明熙月的心也跟着沉了些：“纠……结吗？”
“你看那辆车，是谁的？”
此时，丁疏阳的目光忽然瞥向不远处，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来，明熙月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沈清鹤的车徐徐从距离她们两米远的路边掠过，然后，忽然踩了油门加速，绝尘而去。
“……”
明熙月狐疑地回头，和丁疏阳对视：“他没看见我吗？”
丁疏阳撇嘴。
她掏出手机，刚好，提示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临时有急事，你可以让他送你回家。」
原来是有事啊。
明熙月了然地往外呼出一口气，回他：「我还以为你故意不载我。」
刚点击发送，她的耳畔响起轻蔑的哼笑声。
“你笑什么？”
丁疏阳摇头：“没有，你看错了。”
吃醋的男人，满满都是故意才对。
当晚，沈清鹤好像没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明熙月到公司发现沈清鹤已经到了，她扒了办公室门缝，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送进去：“早啊，昨晚说的急事处理好了吗？”
沈清鹤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没理她。
明熙月狐疑地多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退了出去。
她走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咖啡味，沈清鹤回头，坐回到椅子上，满脸倦容。
昨天明熙月捏丁疏阳耳朵的时候，他车子刚好停在不远处。
带着些许小暧昧的互动，让他心里顿生燥闷，忽然不想回去了，他开着车子直接离开，在办公室冷静了一宿。
直到刚才她进来，叫了他，他心里还是不太爽快。
看了眼桌上堆积的十来份合同以及合同，他眼底掠过一抹异色，修长手指落在座机按钮上，又顿了顿，干脆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明熙月。”
转瞬，沈清鹤站在助理室门外，冷着声道：“今晚跟我一起加班，现在来我办公室处理几份……”
巨大的工作量还没来得及安排下去，压榨员工的第一步才踏出去，沈清鹤就意识到了不对，话音戛然而止。
从他的距离看过去，明熙月捂着腰，今天她化的妆很淡很淡，一张精巧的小脸此刻看起来煞白煞白的。
闻声，她缓了缓才抬头看他：“好，我马上来。”
她手搭在桌面上打算起身。
“不用了，就坐那儿。”
他深眸微眯，沉声命令。
跟着，明熙月眼看着他前脚才说事务繁忙，后脚就进了电梯离开。
而十分钟后，他回来了。
扔给了她一个黑色的袋子。
在她茫然困顿的目光中，黑着一张脸，黑脸中又带着一抹不太自然的红，转身回了他自己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