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时炸弹？”
明熙月打开车灯，看到刹车底部闪着微弱红光的微型炸弹，仔细确认了好几眼。
沈清鹤根本没法停车，所幸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他的车速本身不是很快，危险才来得没那么快，可车子停不了，一路横冲直撞，周边的车子和过马路的行人避之不及，鸣笛声不断，骂娘也不断。
“我*！仗着自己开豪车就了不起，高峰期撞死人了怎么办？”
“吓死人了，家里人死了吗开这么急？”
那些骂声，都被沈清鹤远远甩在了身后，可接着又有源源不断的新声传来。
车停不了就算了，他还干脆轰了油门。
为什么？
因为定时炸弹上显示的倒计时，已经不足三十秒，他现在根本停不了车也无法查看这炸弹究竟有多大威力，更没时间去想究竟是谁，什么时候把炸弹安装进车里的。
距离目前他的所在地，最近的安全地点，只有一条江。
车子到桥上再开下去，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周边，全是车辆，全是行人，炸弹引爆过后，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鹤……”
明熙月现在顾不上腰疼，她满眼都是身旁的男人，死死地盯着他。
“我想拆炸弹。”她说。
她很担心自己会死掉，会跟他一起死掉。
曾经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死亡，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再经历一次。
可她能解开这炸弹吗？
她根本没有底气。
沈清鹤腾出一只手来，牢牢地握紧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心流了好多汗。
“别动它。”他沉声道。
不动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动了，她又不懂。
他不希望出现任何的万一。
明熙月的手很小，被他的大手紧紧地包裹着，他仿佛在手上用了很多力气，她被他捏得生疼，可她却没有挣脱分毫。
“沈清鹤。”
她又唤了他一声。
这一刻，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沈清鹤目不斜视，车速仍旧玩命似的飞快，车子里的炸弹倒计时仿佛在计时着他们的死期，他现在根本抽不出来心思跟她说话。
眼看着……时间就快来不及了。
“别说话了。”他沉声安抚她，“别紧张，我说过，有我在不会让你一个人遭到危险。”
如果今天真是那时候，至少，此刻他在她的身边。
那些话，堵在喉咙口没说出来，耳边风声在呼啸着，她只能咬着嘴唇，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嘀、嘀……”
倒计时每响一声，她心就紧张一寸。
“打开车门！”
耳畔沈清鹤的声音响起时，明熙月不敢怠慢分毫，立刻打开了身边的车门，风狂妄地喧嚣着，就这么猛灌了进来。
车子上桥，旁边经过的车辆看到明熙月打开车门，吓得都歪歪斜斜地开了起来。
“抱着我。”
“啊，什么？”明熙月以为自己慌乱中听错了。
“抱我！”沈清鹤冷喝，“搂着我的腰。”
车子疾驰起来，飞一般的速度。
明熙月立刻抱紧了沈清鹤的腰，死死抱着。
车子开下桥的那瞬，明熙月的耳边，仿佛有听见行人们的惊声尖叫，也有周围汽车的鸣笛声，可这些都远远不如沈清鹤忽然扑过来，车子下坠，他抱着她跳出车的那瞬震撼。
他单手护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搂紧了她的腰，双双坠入江水里。
“砰！”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水底响起，把江边炸出好多水花，车子的残肢躯架纷纷浮出水面，伴随着滚滚热烟，现场一片狼藉。
岸上的人，高呼着打电话叫警察叫救护车。
有人跃跃欲试想跳下去救人，可又忌惮此刻肯定还滚烫着的车子零件，又担心那爆炸没完，慌得不行，担心得不行。
而江水里的人，还在下沉。
明熙月和沈清鹤两人的耳边，车子爆炸的声音不断回响，轰鸣着他们的耳膜，经久不息。
沈清鹤清醒过来时，怀中抱着的女孩身体发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水底一片黑黢黢的，鼻腔周围充斥着浓浓的汽油味和焦味，刺激得呛鼻。
他抱着明熙月，费劲地从水底缓缓上游，她昏昏沉沉的，全程没有动作，直到浮出水面时，沈清鹤的体力几乎快要透支了。
水面的空气也很浑浊难闻，但比起水底要窒息的感觉，好上了很多。
岸上忽然响起高呼。
“人还活着，他们还活着！”
“天啊，竟然游上来了，车子都炸成灰烬了吧……”
大家又惊又喜，莫名其妙的，他们竟自发地鼓起掌来。
掌声不断，呼声不断，沈清鹤没去在意，艰难地换了个姿势，把明熙月公主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岸边，把她平放在了地上。
“熙月。”
“熙月，醒醒？”
他伸手轻轻拍了好几下明熙月的脸颊，如他所想的那样，她仍旧没有回应。
她的心脏……
好像也停跳了。
沈清鹤的心忽然慌了下，比刚才生死时速时还要紧张。
“熙月，熙月。”
他的嘴里喃喃着她的名字，不停帮她按压胸口做心脏复苏，又接替着人工呼吸，他紧张到额头上江水和冷汗混合着往下大颗大颗坠落，却不敢怠慢，动作不敢停。
她还没醒。
怎么办？
沈清鹤的眼前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三年前得知那个女孩的死讯后，当时的那种浑身通袭的失重感和虚空感觉，此刻又一次涌了上来。
“别死啊……”
他的嗓音，染上了浓重的沙哑和低迷，每次人工呼吸靠近她的脸时，他就更加心慌。
他真的好怕。
跟她许诺过无数次，会护她周全，可今天他还是要失去她了。
她的心脏始终没有跳动，素白的一张小脸上，再也没有分毫笑意，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岸上，救护车比警车先到一步，当人们跟护士们指位置时，却发现路人还没来得及跑下桥，而原本在岸边做人工呼吸的男人，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背对着女孩，坐在地上，头也跟着埋进了膝盖中。
隔着的距离太远，他们没一个看到沈清鹤的肩膀在抖，哭得失声，也不过如此。
“咳咳——”
当身后，忽然响起女孩重重的两声咳嗽，沈清鹤仿佛生怕赶不及般，迅速扭回头来。
明熙月吐出呛的几口水，有些怔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哭——”
哭过了吗？
她的话还未问出口，男人抱了过来。
他力度大到快要勒死了她，她伸手敲他的背，他才松开了她，下一秒，还没等到她换上两口气，他就这么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