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月抬眼，发现程纵也目光如炬地在看着她。
她摸了摸鼻子，这才说：“挺帅的，是小女生喜欢的类型，做男朋友什么的都挺不错的。”
但她不是小女生。
这种小男生的确干净阳光，很可爱，可平心而论，她的确是喜欢成熟那一款的。
明熙月话音落下后，坐在旁边手里捏着个苹果的沈清鹤，手劲忽然大了两分，仔细可以看到他的大拇指指甲盖，微微发白。
他眯着眸子盯着明熙月，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所以熙月就是喜欢了？”
程知林看热闹不嫌事大，把程纵从旁边扯起来，跟他换了个位置，好跟明熙月挨着坐。
程纵有些内敛，坐下来时冲明熙月笑了笑。
明熙月看向他时，他的视线又飘向别处，最后落在茶几上的果篮中，挑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来。
“吃苹果吗？我帮你削。”
明熙月正要摇头，坐在对面的沈清鹤就轻飘飘地开口：“在茶几上放两三天了，不新鲜，别削了。”
“这样的啊，小舅舅。”
知道自己和明熙月年纪相仿了，因此，程纵干脆随着明熙月一样称呼沈清鹤，也不算是乱了辈分。
只是，当他这声小舅舅叫出来时，沈清鹤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黑了下去。
“程纵是吧？”
沈清鹤目光打量着男孩，凛声道：“你明明年纪很小，西装革履的打扮，不别扭？”
“真正的成熟不是靠打扮出来的。”
沈清鹤微扬下巴，那神态，就像是在无声地说“哥这样的成熟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到的”。
明熙月坐在旁边，见他如此针尖对麦芒，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沈清鹤平时不是没礼貌的人，程纵穿着这身西装的确有些像小孩故意扮成熟，但不至于沈清鹤如此直接地对他批评教育吧？
可不曾想，程纵的态度出奇的好。
“小舅舅说得是，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穿西装，觉得怪别扭的，但大伯说今天是来做客的，要我穿正式一点。”
程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继续笑说：“那下次我就穿平时的衣服了。”
下次？
沈清鹤深眉凛紧，薄唇刚掀起，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程知林就开口了。
“小家伙也是为了体面，再说来见熙月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打扮打扮怎么了？”
程知林摆着一张高冷的脸，极其冷漠地盯着沈清鹤，只道：“倒是沈先生，对小朋友这么严格干什么？谁不是从小孩过来的。”
明熙月觉得这两人好像有点水火不容。
她抿了抿唇，笑眯眯地起身来：“既然水果焉了，那我就去厨房弄些新鲜的来，程叔叔，清鹤，要不你们先……”
先休战一下吧。
“程纵，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先回去吧。”
程老头没礼貌地打断了小丫头，看向身旁的男孩。
程纵很乖，起身道别，临走前还悄悄看了明熙月一眼。
“要不，我送送他。”
明熙月笑吟吟的，跟着程纵一起出了客厅大门。
“你的名字，很好听。”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程纵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他偏头看明熙月时，耳根有些泛红。
“我觉得还好。”
明熙月抿了抿唇，叫住了他，这才说：“程纵，有件事情我可能得请你帮忙。”
“嗯，是关于你之前见过我的事吗？”
程纵很聪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一双清澈纯粹的眼睛，正盯着她看着。
明熙月也嗯了一声，环顾了下四周。
虽然没什么人，她还是朝他稍微靠近了点，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跟你说实话。”
“那天我是旷工到芳菲园去找一个朋友的，沈清鹤要是知道我上班摸鱼，会很生气的，所以我刚刚才撒谎，说我俩之前是在别处见过。”
唬弄起小朋友来，明熙月是一点都不含糊。
明熙月凑近时，由于身高差，程纵能够从上往下，看到她细密卷翘的睫毛，闻到她头发上洗发露的淡淡花果牛奶香，对于小男生来说，这种无形的撩拨，其实是很致命的。
“程纵，你在听我说话吗？”
明熙月稍微退了两步，这才发现程纵好像在走神。
“在听。”
程纵抽回思绪，耳根又发红了，也学着她刚才说话的口气，轻声回答她：“好，我帮你瞒着，不告诉任何人。”
“好，谢谢。”
明熙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跟他继续往外走。
“对了，你是住在芳菲园？”
“不是，是那天在校外打球太热了，要回学校去洗澡路程太远了，所以我们就去最近的一个同学家里，他就住在那儿。”
明熙月这才点头，原来如此。
程纵和明熙月踏出大门后，客厅里的气氛，就显得有些紧张。
程知林丢了一颗枣子进嘴里，又觉得太甜了，用纸巾包着，扔到了垃圾桶里面，他正襟危坐，摆出一副长辈该有的姿态。
如果不是看在程知林之前修复过那幅画的份上，沈清鹤是想把他撵出去的。
他一向不太喜欢程知林这么怪癖的人。
殊不知，他自己有时候也挺怪癖的。
“熙月还小。”
沉寂了仿佛一个世纪的客厅，总算有道声音，打破了这沉默。
沈清鹤淡淡睨着程知林，沉声说道：“她现在不急着谈恋爱。”
自己的意图被拆穿，程知林也没表现出一分尴尬和窘迫，反而是满脸嗔怪地看向了沈清鹤。
“你这个做小舅舅的，未免太不明事理。”
沈清鹤蹙着眉，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教他怎么做长辈了？
“程老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
沈清鹤嘴角噙上一抹笑意，却不达眼底，淡声道：“即便我不明事理，熙月也是归我管教的。”
程知林干巴巴地大笑了两声，有些嗤之以鼻。
“她都二十岁了，你再喜欢管教她，能管一辈子？”
送走程纵后，明熙月就回来客厅了。
她刚走到门口就觉得客厅里气氛怪怪的，后背仿佛有阴风阵阵地往衣服里灌，再往里走，好像走进了一个冰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