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鹤收到的，竟然是她当初所在基地的一群科研人员的集体合照。
她本人，现在就在沈清鹤手里的这张照片中。
女孩走到自己的身边后了，就冷静了下来，一直没说话，沈清鹤收敛了思绪，偏头看她，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有些白白的。
“怎么了，哪儿不太舒服？”
他深眉微微拧成一团，睨着她。
沈清鹤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明熙月愣是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从自己那些破碎的记忆中抽回神来，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时，她紧张地摇了摇头。
“没事，可能是有点饿了。”
她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
沈清鹤盯着她身上只剩下的单薄的黑色高领毛衣，把照片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走两步，到她原本坐着的沙发边上把外套拿过来，重新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家里是暖和，但衣服还是别乱脱，要感冒的。”
看她嘴唇都白成这样了，什么饿不饿的，肯定是冷的。
帮她披上外套后，沈清鹤正打算绕回去坐下，这才发现明熙月把照片拿起来，正捧在掌心里面盯着看。
“沈清鹤，是谁给你寄来的这张照片啊？”
明熙月看着照片，皱着眉头问他。
她记得这张照片是病毒实验室成立一周的时候，难得所有人都有空聚在一起，吃过饭后回基地拍摄的这张照片，柳妙也在上面，两个人刚好是挨着站的。
说起来，已经快三年没有见过自己的这群同事了。
她们如今都已经……
想到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苟活于世，却始终没有办法查明真相，让大家的死能够明白些，明熙月的心口就闷得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从心口一直往上涌。
沈清鹤的回答，也是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不知道，没有落款。”
他坐到了她身边的单人沙发上，没有从她的手中将照片抢过去，而是淡声道：“我待会儿问问看，是不是苏思遇手底下的人找到的，他们娱乐城之前就是这所基地。”
“照片中，这些人拍摄的背影，现在就是你之前去过的那座娱乐城，不知道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
明熙月点着头，明白。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她在那里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那里的一寸一寸，她都记得。
“沈清鹤，有句话我可能不该问，但是我有点好奇。”
明熙月深深吸了口气，把照片捧在胸口，眼巴巴地盯着沈清鹤，问道：“这个基地你之前不是投资失败了吗？那你后来跟基地里面的人，还有过联系吗？”
“后来，什么后来？”
沈清鹤今天没有抛出之前的“不该她管的事情别管”的态度，而是语气还算柔和地反问了她。
不过，他一双湛黑的眼睛里，好像有挥散不开的愁思。
明熙月舔了舔嘴唇，这才继续问：“你投资这所基地，不是在两年前吗？而基地是在将近一年前才发生的爆炸事故，在这之间，你跟那些科研人员，有联系吗？”
“有没有比较熟悉的人呢？”
明熙月探寻的目光定格在沈清鹤的脸上，不想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虽然沈清鹤这样的性格，可能并不擅长交际，况且他还并不是很了解医学方面的研究，但有才华的人，互相之间都是吸引的。
明熙月觉得，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现在她多问沈清鹤两句，或许能够捕捉到什么线索也说不一定。
沈清鹤偏头看着她，有些疑惑地问：“你这么关心这件事做什么？”
明熙月心口一滞，顿了顿，才笑说：“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对这些研究挺感兴趣的，我刚刚看过照片了，想到这照片上的人统统都去世了，我还挺难过的。”
“所以我想了解他们一点，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明熙月看起来，有些委屈巴巴的，好像真的就只是随口一问，只是好奇而已。
沈清鹤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又沉默了片刻。
“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
“有。”
明熙月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知道他可能又有脾气了，她也不好再缠着他问，只能作罢。
可她才刚开口，沈清鹤也随之开口，将将打断了她。
“谁啊？”
明熙月阖了阖眸子，一脸好奇地看着沈清鹤。
她很好奇，能跟沈清鹤走到一起的朋友，会是谁？
是在一群沉默寡言的书呆子同事中，最健谈活泼的老李，还是那个成天夸夸而谈，但的确有两分真本事的，和沈清鹤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小陈呢？
明熙月把照片翻转过来，盯着上面一张张久违的熟悉的面孔，猜测着这位人选。
“一个对我来说，算是很重要的人。”
沈清鹤开口，却是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明熙月悬在嗓子眼的心，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堵在喉咙口，万分郁结。
重要？
究竟有多重要，说明白点啊。
明熙月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焦急，眼巴巴地看着沈清鹤，希望他能再多说两句。
他这位重要的朋友，是男是女，究竟是老李还是小陈，两个人关系好吗？都聊过些什么，再或者……
两个人过去谈心的时候，有没有偶然间，提起过自己呢？
“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好奇这些，也没用了。”
沈清鹤一敛眼底的悲伤，抽回思绪来，轻轻揉了下明熙月的头发，嘴角勾起了一抹比较勉强的弧度，说道：“去吃晚饭吧。”
“沈清鹤！”
明熙月抓着沈清鹤的胳膊，舔了舔嘴唇，有些局促地追问他：“你跟我说实话，这照片上面的人，是不是真的……全部都死掉了。”
沈清鹤皱着眉头看着明熙月，眼神中的不解更加浓厚。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小丫头对这个基地的事，十分上心，上心得都有些过头了。
可她当初人一直在江城，对这些事应该是并不了解的。
真的单纯只是对科学研究好奇？
他也有些不太明确。
片刻后，他才挣脱明熙月的手，沉声道：“嗯，全都死了，一个都没有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