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认定了？”
明熙月的好脾气，被赵末的一意孤行消磨殆尽，她往外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头的不适，追问了句。
那端，赵末的口吻，还是斩钉截铁。
“嗯，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感受到的。”
而至于过去明熙月对她的好，她也是放在心里的，古往今来，多少亲人之间都有反目成仇，她和明熙月向晴，不过点水之交，分道扬镳或许……只是早晚的事，注定的事而已。
既然这天提前来了，那么，她也只能顺其自然地接受。
人活一世，身边的人来了走，走了来，这都是自然规律。
既然缘分没了，那么往后做个陌生人也挺好的，在公司碰见的话，那么……
只当做对面不相识吧，也挺好的。
一切，就当做扯平了。
赵末话音落下后，那端沉默了片刻，她只能隐约从听筒里，听到一丝丝的电流声，然后，连电流声都听不见了。
“嘟嘟嘟”的忙音，从那端传来，赵末情不自禁笑了。
电话被挂断了。
往后，就真的是陌生人了。
明熙月挂了电话后，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只水蜜桃，塞进嘴里大大咬了一口，倏地，把沈清鹤的手机扔到了一边。
“怎么？”
沈清鹤见她吃桃子时鼓着腮，有些可爱，也有些气呼呼的模样，眼底颇深了两分，直接坐到了她身边。
“没事，就是有点气。”
明熙月嚼吧嚼吧嘴里的桃子，然后，又咬了一口，煞有介事地眨眨眼：“还挺甜。”
“不是说联系赵末吗？怎么，是有什么误会了还是？”
明熙月摆了摆手，态度显得懒散：“没事，别说这件事了，沈清鹤，我想吃桂花酥，我记得你学过。”
明熙月一连说了两个没事，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沈清鹤凛了凛眉，不等他开口，明熙月就把抱枕放在腿上，胳膊枕在上面，托着腮，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眼神极其清澈晶亮。
有种……故意卖萌的嫌疑。
尤其是她忘了此刻自己的脸明明肿成猪头，卖萌的效果也会减半不止，但就是这样一种别样的反差萌，让沈清鹤不由得扯了扯唇，眼尾轻轻勾起了两分笑意来。
还怪可爱的。
“帮我做两个尝尝呗，难吃我也不嫌弃，有点桂花味道就行。”
说实话，她是被赵末气得不轻。
亏得她昨天还因为担心她，差点……
结果她现在倒好，一本正经大义凛然地维护把她推入深渊害惨了的人，即便隔着手机听筒，明熙月也能设想到那头赵末充满正义的一张脸。
实在好笑，好笑又好气。
所以她现在急需要补充一些糖分，让自己的心情能够欢快点，别被这傻瓜给影响了。
她偏要一意孤行是吧？
偏要维护明洁心是吧？
那算了，往后她绝对不再管她分毫，赵末想自生自灭，都随便她自己。
早晚有一天尝到苦果，她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明熙月卖萌的小眼神，沈清鹤抵挡不住。
看着她澄亮的一对眸子，他起身，沉吟道：“现在就去给你做。”
走两步后，他偏头来看她，她还盯着他，嘴角弯着两分笑意，甜甜的，他心头微动，也轻勾起嘴角说：“难吃也得给我吃完了。”
“好嘞，遵命！”
明熙月煞有介事地将几根手指竖在脑门边上，做出敬礼状。
沈清鹤浅笑着，转身去了厨房。
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明熙月啃完桃子，又用叉子叉了一块蜜瓜丢进嘴里，脸上洋溢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蜜笑意。
等她意识到什么后，扫起旁边沈清鹤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眼屏幕中的自己，然后，她吓得惊呼一声，把手机砰的一下子丢开了。
什么鬼？
她刚才竟然冲着沈清鹤又是笑又是故意撒娇，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她怎么好意思冲他表演的？
太低级了吧？
明熙月捂着脸，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地毯里。
哦不，她要弄脏了地毯。
那就埋进后花园里的土壤里，充当肥料。
“怎么了，又疼了吗？”
明熙月垂着头，耷拉着眼皮，只顾着埋怨自己怎么把脸搞成了这副德行，却没注意到从她尖叫的那瞬，厨房里那道身影连手套都来不及摘，急匆匆地就跑来了她面前。
听到他声音时，她想抬头，又不太敢抬。
后知后觉，她丑成这副模样，为了不影响沈清鹤今后的审美观，她还是赶紧找副口罩戴上吧。
“熙月？是不是疼了？”
沈清鹤刚才很着急，语速也很急促，而明熙月没有回答他，他才思忖是否是自己吓到了她，将语调放得温柔，轻慢了些。
他往前两步，半蹲到明熙月的面前，想伸手顺顺被她自己揉乱的头发丝，又意识到自己还戴着沾满湿面粉的手套，这才作罢。
“不疼。”
女孩的脸深深埋着，因为姿势原因，说话显得瓮声瓮气的。
听起来，有些可怜，惹人心疼。
“那是怎么了？”
明熙月砸吧着嘴唇，有些焦灼：“你不要问了，去忙自己的吧，让我静静。”
“不行。”
沈清鹤沉声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明熙月没理他。
“我担心你。”
他又补充了句，此话一出，像是一记惊雷，在明熙月的心头炸开，又像是一块顽石，重重栽进明熙月的心口。
沉浮都不能自已。
“沈清鹤，你能帮我找个口罩过来吗？”明熙月的手指，缓缓垂下，在地毯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
她的声音，闷闷的：“我总是丑着丑着，就忘了自己是个丑八怪了，你还得在家里看着这样的我，足足两天，你晚上做梦会梦到我的。”
还是噩梦。
沈清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难得听到他笑得不受控制，本来就堵得慌的心情，此刻更是酸涩不已，忍不住，她质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沈清鹤不加掩饰，嗯了声：“嗯，挺好笑的。”
“是不是女孩谈了恋爱，都会变可爱？”
他话音刚落，不等明熙月开口，他又兀自补充了句。